第4章 大夫

吃過東西，又休息了一會兒，王珏感覺自已已經好多了，便開始想著為真正的玉玉報仇！

玉玉丫頭的死，必須算在虎子身上！

王珏瞧了瞧自已的短胳膊短腿，“唉”了一聲。

自已還是個女娃兒，能怎麼報仇呢？

尚未想出對策，那便宜爺爺奶奶居然真的請來了鄰村的古怪大夫！

那古怪大夫半點兒不像醫者。他一身青色袍子打著補丁，頭髮高束卻又散下來幾縷，摸著半長的鬍子走進屋來，活像街頭招搖撞騙的道士！

但自從王大夫去世，古怪大夫便是附近村子唯一的大夫了。

“誰生病啦？”古怪大夫邊走邊打量著屋裡人，最後把視線定在躺在榻上的王珏身上，“小丫頭能生啥病？面色紅潤的。”

和古怪大夫一同進屋的李桂香聞言，更加覺得不應該花這個錢請大夫。說話語氣越發理直氣壯：“我就說這小賠錢貨好好的，請什麼大夫！你看看，大夫也說沒事……”

林素素趕緊打斷李桂香，說道：“不是的，大夫。我家玉玉溺水了，好不容易醒過來，麻煩您給看看。”

於是古怪大夫瞥了一眼李桂香，便坐到榻邊，道：“來，讓老夫把把脈。”

李桂香一瞧，這下即使心裡不想出錢，卻也沒辦法阻止了，畢竟這是王謙益開口叫來的大夫。

於是她洩憤似的在一旁唸叨：“也就我們家善良，才因為一點點小事就興師動眾地請大夫。你看看誰家有這種待遇啊？大的小的都幹吃白飯，還一個勁兒花錢……”

王珏聽著這些刻薄的話，心裡憋著一股氣，但是她現在還是個八歲的孩子，也做不了什麼。

而林素素彷彿是聽習慣了般，半點兒沒有搭理她的意思，只輕聲問古怪大夫情況怎麼樣。

至於古怪大夫，更加不會回應。李桂香說著說著，見沒人搭理自已，只好閉嘴了。

過了一會兒，古怪大夫把完脈，對林素素說：“這丫頭體質不錯，沒有留下什麼病根兒，養兩日便全好了。”

林素素這下安心了：“那真是太好了！對了，大夫。”林素素說著，眼神示意古怪大夫跟她走到一邊，然後小聲說道，“玉玉以前不說話，也不理人，但是這次溺水醒來之後，對我說了好些話，她這是好起來了嗎？”

古怪大夫聽著，往榻上看過去，恰好王珏也在看著他們，兩人眼神相遇的瞬間，王珏趕緊望向別處。

古怪大夫在心裡“嘿”地笑了一聲，想：“這丫頭，古靈精怪的！”

但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摸了一下鬍子，平靜地說道：“哦，竟然有此事。想必是生來三魂不全，溺水時受到驚嚇，反而使那縷遊魂歸位了。”

林素素一頓，心中感到一絲疑惑：“這大夫說的話，怎麼似乎有點熟悉！好像以前去寺廟祈福時，那些和尚道士也說過差不多的。”

但是這種疑惑只在她心裡一閃而過，出於對大夫的信任，她繼續詢問女兒的情況。

“那大夫，玉玉以後變得和以前一樣嗎？”

“那老夫可說不準。”古怪大夫擺了擺手，眼角餘光瞄一了眼假裝看著屋頂實際上在豎起耳朵打聽的王珏，小聲說道，“如果擔心的話，可以讓她來我藥廬，我照看著她。而且，我看她是個聰慧的丫頭，應當是塊學醫的好料子。”

“學醫？”林素素驚訝地說。

“對啊，跟我學醫，我保證把她培養成聞名遐邇的一代名醫！”古怪大夫拍著胸脯說。

“……”

古怪大夫一邊收拾醫藥箱，一邊追問：“還有什麼疑問嗎？我可不經常收徒啊！抓緊機會了！”

林素素只好道出自已的疑慮：“可是，玉玉是女娃，她爺爺奶奶同不同意……”

“你們倆在悄悄說什麼呢？”李桂香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這事兒林素素暫時不想讓王謙益夫妻知道，於是說：“沒什麼，問大夫玉玉身體好不好呢！”

古怪大夫看了林素素一眼，見她這般說辭，於是也跟著裝模作樣地說了幾句：“嗯，沒有大問題，不用吃藥了，好好休養幾日吧！”

說完，古怪大夫便提起箱子，離去了。

雖然沒有開藥，但還是要付診金，損失了銀錢，李桂香拉長著臉，又絮叨了幾句，也回到自已屋裡。

林素素卻陷入沉思。

如果能送玉玉去藥廬學醫，那必然是極好的。

無論發生什麼意外或者是生什麼病，都有古怪大夫診治。

哪像現在，在鬼門關走一遭回來，還得哭喊著求王謙益夫婦，才請到大夫來看診。

林素素雖然知曉王謙益夫妻偏心小叔子一家，但是玉玉也是他們的親孫女啊！如此行事，簡直讓人覺得心寒。

這公婆，是真的靠不住了。

林素素心裡已經幾乎決定要把玉玉送去藥廬了，但還是得仔細斟酌，讓那王謙益夫妻也同意才行。

而且，也得問一下玉玉的想法。

她以為，說服王謙益夫妻才是件難事兒，竟沒想到，玉玉居然會強烈拒絕！

“娘，我不去藥廬。我……我覺……覺得這個大夫不好，我也不想學醫。嗯……咱們也沒有錢去學。”王珏磕磕巴巴地找了好些理由。

但是，真實的情況是她心裡有點害怕這個大夫。剛剛古怪大夫看她的眼神，彷彿能穿透軀殼，把靈魂也看了個清楚！

林素素還是很訝異：“玉玉不需要考慮銀錢問題。去藥廬的好處可多了，只要你不抗拒，孃親一定會想辦法賺錢的！”

王珏其實對學醫不僅不抗拒，反而是很感興趣，心裡是一千萬的願意啊。

但是現在，她好多事情還不清楚，還一直擔心自已露出馬腳，下意識地就拒絕了。

林素素沒辦法，只好把好處再講了講，希望她考慮清楚。

“孃親，我知道跟著古怪大夫學醫挺好，但是我是女娃，爺爺奶奶會同意麼？”王珏說中了林素素的另一個顧慮。

“應該是不會同意的。”林素素扯了扯嘴角，苦笑了一下，“但是就算他們不同意，玉玉也應該去學的。只要對你有好處，再難，孃親都會爭取！”

王珏認真地看著林素素，被她眼中的堅定燙到了。

她好像更喜歡這個孃親了！

“孃親，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