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兒興沖沖的離開了之後,劍縈臉色複雜的上前一步,幾乎貼著賢妃娘娘說道:“娘娘,你之前讓將軍準備的人已經準備好了。”

“好,辛苦你了。”賢妃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賢妃最近總是精力不濟,但是想當危在旦夕卻又不自知的父親,那些為了這個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們,家裡其他的親人們,好不容易有了幾天安生日子的邊疆民眾,她也就顧不了這麼多了。

她自已的身體自已清楚,想要平安的生下孩子,可能性真的是很小很小,但是她又必須這樣搏一搏。

因為只有這樣,她才有可能保住他的家人。當然,不是藉著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來博取皇上的憐惜,用這種屈辱的方式保住自已的家庭。

賢妃很清楚這個皇上有多麼的冷酷和無情,他真的一旦下定了決心,不管是什麼都無法阻止他,何況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呢。

嬰兒就像一張白紙,可以隨便在上面寫寫畫畫,皇上完全可以等到孩子出生,賢妃死去,然後將孩子抱給別人撫養。

更何況,皇上真的會認可一個以這種方式誕生下來的孩子嗎?更大的可能,是讓他們母子一起去世吧。

皇上自已就是這方面的行家,他知道這個行為有多麼陰毒,也明白,能夠用這種方式求子的人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皇上當年做皇子的時候並不受重視,幾乎沒有任何人能夠想到最後繼位的是這個不起眼的三皇子。皇上能夠從昔日絲毫不被看好的過往,走到如今的榮耀加身,付出的東西不可謂不多,就算現在勉強被一點兒女私情給絆住了,等到日後回過神來的時候,照樣還是會對威脅到他的人痛下殺手。

到那個時候皇上想怎麼收拾林家還是怎麼收拾林家,什麼都不會改變。

而這是賢妃絕不能容忍的。

賢妃溫柔和順了一輩子,但是到快死的時候反而瘋狂了起來,她從來沒有打算一個人孤零零的趕赴黃泉。

如果她要死,那她一定會想辦法將自已這位丈夫一併帶上!

這一點就算是妙兒也不清楚,妙兒還一直以為賢妃只是想要藉助神鬼之事來完成自已當母親的願望,留下一個孩子,讓皇上憐惜呢。

但事實上,賢妃所做的神鬼之事,可不僅僅是要求子啊。

她在這一點上已經騙過了所有人。

劍縈倒是知道,她不支援這一點,覺得這樣做太過冒險了一些,但是賢妃執意要這樣做,她也只能跟從。不過仔細想了想,似乎也能想到好處,到皇上駕崩那個時候,林大將軍所能進行的操作就比較多了。

賢妃點上一炷香,靜靜的看著煙霧升騰。

她知道皇后有一定的本事,但沒有大到那種地步。不然,也不會被區區一個晨妃逼到現在這種窘迫的地步。

一旦皇上駕崩,幼帝即位,皇后臨朝聽政,也不敢和那些擁有巨大權勢的人鬧翻。

只要她的父親林大將軍能夠鬥過那些世家和老牌勳貴,就可以保證整個林家萬無一失。

不管怎麼樣,她自已是一定活不下來的。賢妃看著鏡中的自已,彷彿又看到了十幾年前那個為了保住一家人性命而將自已賣進皇宮的少女。

哪有為了自已的生存就拋棄兒女的父母呢?

哪有為了自已的生存就放棄父母的兒女呢?

賢妃將整個計劃推演了幾遍,雖然還有很多的破綻,但是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劍縈輕手輕腳的出去,然後領進來一個身量略微有些高挑,長得唇紅齒白,面目清秀的宮女。

但是他一開口,就暴露出了他的真實性別。

“臣,參見賢妃娘娘!”

“免禮吧,這件事情算我林家對不起你,你不可能活著走出這裡,有什麼遺願可以先和我說了。”賢妃並沒有將事實加以隱瞞,直截了當的說出了結果。

如果要求不過分,她願意讓父親想辦法滿足這個年輕人的要求。

“賢妃娘娘天生麗質,國色天香,臣能夠一親芳澤,便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亦風流了。”年輕人的回答相當討巧。

賢妃無聲的笑了笑。

她知道自已的情況,雖然以前的她算得上是個美人,但是現在她的歲數已經較大了,再加上常年憂慮,不斷生病,早就不復當初的風華絕代了。

劍縈看到宮裡這種奇特的氣氛,立刻輕手輕腳地離開。

她將所有的宮人都趕走,一個人守在宮門附近。好在賢妃這些年身體不好,一直養病,性格也變得十分古怪,經常幹出這樣的事情來,宮人們也都習以為常,沒有人敢於違反賢妃的威嚴。

否則,這偌大的未央宮恐怕又要添上幾條亡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