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別人當做棋子,甚至是生育機器,當然是很不好的一件事,但是這種事情明明白白的說出來,總比在暗地裡算計要強許多。柳芷柔其實也明白,這裡畢竟不是她所熟悉的時代,這裡的人命如同草芥,別說是她,就算是趙嬤嬤嘴裡那高高在上的淑妃娘娘,真正要成為犧牲品的話也不會引起任何漣漪。

所以她迫切的想要回到那人權可以被尊重的地方。

這穿越可真是一件苦事。

柳芷柔雖然心裡已經不耐煩到了極點,但是表面上依然溫溫柔柔的笑著,繼續從這位趙嬤嬤嘴裡打聽更多的東西。

趙嬤嬤被她哄的眉開眼笑,透露出來的資訊也就更多了。

“除了那幾位家世高的妃子以外,陛下還有幾個嬪,算是比較喜愛的。婉嬪,良嬪,麗嬪。這三個都是皇上登基之後被選進去的,比較年輕,但是一個膝下有孩子的都沒有,地位並不穩當。你以後要是有了一兒半女,再加上淑妃娘娘的支援,博一個像她們一樣的地位,是不難的。”

說到這裡,趙嬤嬤突然也發現自已說多了,這些東西本來是要由身為主子的淑妃娘娘來說的,她現在跟秀女說這些,未免又有些僭越,遇上心思多的上司,還以為她要刻意拉攏人心。於是,趙嬤嬤立刻端起茶水來抿了一口,然後笑而不語。

柳芷柔也明白自已想要套出更多的訊息,估計是難了。恰好秋菊跑進來說,她的父親柳明要見她,柳芷柔立刻順水推舟,向趙嬤嬤提出了辭別。

趙嬤嬤明顯鬆了口氣。

“爹爹叫我來是有什麼要囑咐的嗎?”柳芷柔笑吟吟的下拜。

她現在都有些佩服自已的心理素質了,突逢此等大變,居然還能心平氣和的跟這個把她賣了來換利益的男人營造父慈女孝的局面。

“你一向是個非常讓人省心的孩子,柔兒,多的我也不說,進宮之後你一定要恪守規矩,本本分分的跟著淑妃娘娘,為淑妃娘娘分憂解難。”柳明有些心不在焉的叮囑道。

“哦,您說這句話我可不大明白,我進了宮裡那就是天子的嬪妃,唯一的任務就是侍奉天子,替天子綿延子嗣。倘若淑妃娘娘是我宮中的主位,我當然要好好侍奉。倘若哪天有了機會,女兒也該爭取更多的東西。”柳芷柔心裡一動,試探性的說道。

“放肆!你懂什麼?”柳明立刻就沉下來了臉,“我柳家能有今日,全仰仗鄧國公關懷!你怎可忘恩負義?”

“天下清明,商路暢通,政令順達,這全賴皇上與朝堂之上的諸公,怎麼能全部歸功於一個鄧國公?”柳芷柔也嚴肅起來,她先向著東面行了個禮,然後才反駁道:“前朝之中,各位公卿全部為才是用,到了後宮,就要看皇帝的心思以及子嗣方面的緣分了。”

“雖說是如此,但我家的生意也是大多蔭避於鄧國公府的權勢之下。”柳明的語氣明顯鬆動了。

“爹爹,你怎的如此不智!現今雖然是我們託庇於鄧國公府門下,但是現在的鄧國公府早已不是當初的鄧國公府了。雖說他們家是開國初期的豪強之一,但是現在,天下承平日久,鄭國公一族也沒有出現什麼靠得住的男丁。倘若你女兒得了聖寵,誕下了龍子,還愁朝堂上沒人願意庇護咱們?”柳芷柔故意表現出了一副野心勃勃的面孔。

她本來是希望著自已的父親柳明狠狠的給自已潑一潑冷水,順便再講一講那些在宮中起了異心的低位嬪妃的悲慘下場,也好試探出自已的能量條究竟按照什麼機制運作。可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柳明竟然贊同的點了點頭。

“你說的也算是有些道理,倘若柳珍那個混小子有你這份心氣,也不至於文不成武不就。不過你進宮之後,開始最好還是表現得順從一點,鄧國公府的人脈不是咱們能比得上的,但若真是有幸懷了龍胎,那也得搏一搏了。”

“總不能讓我的外孫,管別的女人叫娘吧。”

柳明這一刻也算得上是很有氣魄,但是柳芷柔心裡卻很清楚,無非是逐名逐利罷了。

柳芷柔也並沒有太過於注重這些東西,頂多明白之前大名鼎鼎的鄧國公現在在朝堂上的處境真的不好,連她父親柳明這樣依附在人家門下的小商人都起了一些異心。

但這些跟她的關係也並不太大。她畢竟不是男兒身,沒有辦法從商從政,她所面對的戰場,在後宮。

比起道聽途說的瞭解一些鄧國公怎麼樣的風言風語,她不如瞭解一下淑妃娘娘是個什麼樣的人。

不過,最基本的目標是不能忘的。

“咱們家的日子,還好過嗎?”柳芷柔有點擔憂的問道。

“柔兒,這個你放心,你爹爹我別的本事沒有,這一點本事還是行的。”柳明立刻出言寬慰,“雖然最近朝堂上局勢多有動盪,但是動盪也意味著機會,你爹爹我呀,可是好好的攢了一大筆錢,等你入宮的時候給你帶進去,你也好用來打點下人。”

“那我就先謝謝爹爹了。”柳芷柔這一次沒有再推讓,趙氏在家中基本上沒什麼太多的來錢渠道,柳明可不同,他的錢不拿白不拿。

哪怕是最窮困的人家賣兒賣女,也是要手寫引子,拿一些報酬的。之前柳明打算賣掉原主,不過不知怎麼的,叫她穿越了過來。這回被賣掉的是她自已,她從對方手裡拿走一筆錢,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柳芷柔順水推舟,提起了她身邊的婢女,“我身邊這四個丫頭,手藝品性都是頂頂的好,但是到底未經磨難,也難以看出人的真心,皇宮裡比不得咱們家中,一個不好就是殺身之禍,她們四個都是什麼樣的來歷?家中又有什麼人?爹爹可曾查明瞭。”

“原來你想問這個,我早就查好了,春桃和冬梅是咱們家的家生子,她們的老子娘都在咱們府上當差,是絕對不敢有什麼私心的。秋菊是荒年的時候咱們家收留的孤兒,也簽了賣身契。只有夏荷,她們家裡資金一時週轉不開,陷入了揭鍋沒米的境地,就將她賣到了咱們中為奴為婢。”

柳芷柔思忖了片刻,才開口說道:“夏荷怕是帶不得的,她那在外面當自由民的家人,終究是個禍患,哪天被人捉住了威脅她,她就是進退兩難。冬梅雖然是咱們家的家生子,但是為人太過膽小怯懦了些,我怕她被人威脅,賣了咱們。”

“你說的也有道理。”柳明點頭表示了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