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買了一張飛往四川的機票,穿著簡單的短袖就出門了。

一個簡簡單單的妝,普普通通。

我不可能把自已打扮的富貴逼人,他們看見了只會更加的無底洞的吸我的血。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我沒有更多的能力去幫助其他人,我不是提款機。

芸芸眾生我也只是一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

我想為我自已而活。

飛機到達天府機場,我買了一張大巴車的車票,盤旋了大概五個小時的山路。才終於把我送到了距離村子七公里的地方。

接下來的行程沒有車,只能靠我的兩雙腿。只不過這一段路走的極其漫長。

時隔多年,我還是不想踏上這條普普通通的泥巴小路,這條路曾經見證了多少年的汗水還有痛苦。

村子還是沒什麼太大的變化,無非是誰誰家又蓋了新房,誰誰家開墾了新的荒地,除此之外,跟我腦海的的樣子並無差異。

我整理了一下心情,深深的深呼一口氣,我走進了村裡。

“盼睇?是你嗎?”一個大娘認出了我。

“嗯是我”我點了點頭,衝大娘笑了笑。“我回來看看,成才不是結婚了”

大娘鄙夷地撇了撇嘴,從嘴裡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要多詭異多詭異,“啷個這麼多年不得回來噻,在城裡做爪子,城裡就那麼好阿?”

“不好,很辛苦,但是成才結婚,我這個姐姐肯定要回來的”我從大娘露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

“是噻,那你快回去吧,”她朝我擺擺手,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嗯,”我朝大娘點點頭,轉身往記憶裡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的村民在門口看著我,盯著我,議論著我。嘲笑著我。

我真的不想在她們面前路過,可是這是回家必經之路。

他們在議論我,在造謠我,甚至在…辱罵我……

是啊,這就是我在他們口中的樣子。

他們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這樣,你越反抗,越爭辯,他們越開心,給我他們根本不在乎。

他們只是看你在自證的深淵中掙扎。急得面紅耳赤,他們這種操控掌控你的感覺。真假對於他們而言根本不重要。

無所謂了,反正這次回家之後我跟她們也再也不會見面了。

輕賤之人輕賤乎?

不能正視自已過去的人永遠無法往前走,所以我現在已經不再害怕什麼,我已經親手殺掉了我自已。

我站在家門口遲疑了半天,都沒有想好第一句話該說什麼,一陣不適的異樣感自刷刷的衝擊我的後腦。

我感受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想多了,他們怎麼說也是我的家人。他們只會讓我感受到厭惡,但是不會讓我陷入危險。

我推開門,他們正其樂融融的在吃飯,有說有笑,看見我進門,說話聲戛然而止,幾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

我爸,我媽,我弟弟,還有一個沒有見過的女人…應該就是我未來的弟妹了吧…

這幾個人看見我進屋,都沒有說話,嘴裡手裡的卻沒有停下,沒人搭理我?

呵呵,果然啊,這意料之中的歡迎儀式,這種其樂融融的家庭氛圍。

我媽手上的金鐲子,金戒指,誇張到兩隻手戴了三隻金戒指,還有我爸脖子上小拇指粗細的金項鍊。

這些都是我買的。包括他們現在桌子上吃的,喝的,都是我的錢。

而我這個應該是“(孝順)”的女兒,卻是一個正眼都沒有收到對待的人。

多麼可笑?多麼諷刺?

“盼睇回來了?”老漢面無表情的看著我,起了起身幫我拎下了我帶回來的一些水果,放到了一邊。“吃飯了哇?過來吃點?”

“爸,我吃過了。我就回來看一眼,等一會就走了”我淺淺的笑了一下,努力的擠出一點笑容。

“哎……娃兒哎……過來吃一點噻,都多少年沒有在一起吃飯了”我爸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說道。

“買這些水果有啥用?都說鍾家女兒孝順的勒,還不如給我錢實在,錢帶夠了噻?”我媽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抬起頭突然冷冷的說了句。

我把身上的東西放下,從我的書包開啟,裡面塞滿了裝滿錢的信封,因為山村距離鎮上銀行實在是太遠,不方便,所以我們這邊基本上還都是使用現金交易,那些複雜的電子產品,在這個偏遠的山村,無疑是相當解不開的難題一樣難懂。

我把書包放到了成才的面前。“成才,祝你新婚快樂,以後成家了要有擔當。要懂得自力更生了知道嗎?”

我那個肥胖的弟弟用自已的手擦了擦那油膩的嘴,又把手放到自已的衣服上擦了擦。當著面把信封倒出來數了數,始終都沒有抬頭看我一眼。

我那個未來的弟妹倒是看了我一眼,眼神裡明顯要溫柔了許多。

“媽賣批,就他媽二十萬”成才咆哮說道。

“啥子!?”?我媽瞬間暴跳如雷,連我那個弟妹的嘴都不由自主地撇了撇。

“鍾盼睇!!你個狗日的要得臉不?”

“媽,我現在叫鍾知禮”我冷冷的說。

“鍾盼睇你要臉不,”她指著我的鼻子罵道“全村那麼多當姐姐的,誰家弟弟結婚,姐姐不拿錢?就你這個狗日的不給弟弟拿錢!誰不知道你有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杭州是幹什麼的!”

“你都三十多歲了!你沒人要!你弟弟能沒人要嗎?”我媽又繼續說道。

“媽,我已經仁至義盡了,我也有我的難處,弟弟既然已經結婚了,說明他有這個能力,如果沒有能力,那他結什麼婚呢?”我說道。

“而且你們一家的生活費都是我給的!你們所有人都不上班,你們所有吃的,穿的,用的,還有你們身上的黃金,都是我給你們買的!我沒有那麼多的錢給你們,我也有我自已的生活!”我淡淡的說道。

“而且媽,既然成才已經成家了,以後每個月都生活費我也不會再給了,現在他是一個家庭的頂樑柱了,這個是他的義務,我這次回來就是專程給你們說清楚的。”我又繼續說道。

“咋子?”

她瞬間拿起桌上的那個空碗,看樣子是想砸過來,但是被我老漢眼疾手快的攔下了。

“哎呀,算了嘛,算了嘛,盼睇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莫要打人嘛!”我爸趕緊打著圓場。

氣氛簡直是壓抑到了極點。

我轉過身搖了搖就想走,又回頭說道,本來還想去成才的婚禮上看看的,現在感覺也沒這個必要了,既然我話都已經說清楚了,那我現在就走。

“哎呀盼睇啊!”我老漢叫住了我。“現在天太晚了噻,睡一覺明天再走要得嘛。”

我看了看我們的天色,的確有點為難,現在已經黃昏兩千,晚上的時候這附近是沒有車的,得徒步去等車的地方,過去起碼要一個小時的路程,那個時候天已經完全黑掉了。

我想了想,還是點點頭,也是,好久沒在家了。雖然我討厭這個地方,但是畢竟還是充滿回憶的地方。

“那我住一晚,明天早上我就走了。”

“盼睇,多注幾天要得嘛。參加你弟弟的婚禮噻”老漢不死心繼續說道。

“不用了爸,我這段時間比較忙,我過來看你們一面我就回去了。”

說完我轉身往內屋走了去。路過老漢身前的時候,感覺老漢正詭異的盯著我。把我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遍,嘴上還好像在自言自語的說著什麼話。

我也沒想那麼多。徑直走進了我記憶中我的房間,在內屋的最深處的小房間。

已經很多天沒有人打掃了,裡面堆滿了雜物,洋芋,玉米,還有豬草,亂七八糟的扔在裡面,帶著一股濃郁的泥土氣息。

勉強在裡面能找到一張佈滿灰塵的床。

這種環境對於我來說不是很惡劣,畢竟我創業初期,為了省點住宿錢,在公園的長椅,橋洞下都住過。

沒有什麼苦是我不能吃的。

我找到一個毛巾,去廚房打水洗了洗,把床上的雜物搬下去,把床仔仔細細的擦了一遍。撥開床頭的蜘蛛網,找到一個插座,給手機充上了電。

幸虧穿的是廉價衣服,回去洗洗就行。而這個季節的還是感覺很悶熱,我身上的衣服完全足夠應付晚上的溫度。

我打電話叫我的司機小張明天去成都客運站接我,明天一天亮我就會起床,坐最早班的大巴車離開這個山村。

我這一次來是來斬斷這一段難熬的感情的,我深知自已的目的,所以吃點苦是應該的。

哪有不付出就會得到的東西, 那也太虛無縹緲了。

以後,我會慢慢的好起來,我會去嘗試著去“接觸幸福 ” “試探幸福”。

之前我是一個怪物,但是今晚之後,我就不是了。

我不再是“鍾盼睇”

我是“鍾知禮”!

村裡的野外跟城市裡比起來更加的靜謐,有的只有大自然的聲音。沒有凌晨還在城市裡穿行的計程車、也沒有橫衝直撞的喇叭鳴笛聲、也沒有喝醉的,在馬路上叫喊的瘋子。

有的只有蒼蠅翅膀的震翅聲,和知了的叫聲。這種聲音倒不會讓我感到吵鬧,倒讓我的靈魂感到格外的淨化。

我沒有開燈,就這樣看著窗外漆黑的夜,只要度過這夜,我就會開啟我的新的一生,這將是屬於我的漫漫長夜。我很期待明天,所以這一夜讓我感覺無比的漫長。

“盼睇……睡了?”

老漢的聲音在我的門口響起。

他徑直開啟門,直接走了進來,手上端著一碗水,看著在床上的我。

我慢慢慢地皺一下眉“還沒睡 怎麼了?”

“給你打了一碗水給你喝”,他低聲說到“回來也沒喝口水,晚上怕你渴”

他把水放在了我的桌子上,嘆了口氣,就走出了房間。

我微微的嚥了下口水。

我不僅是一天幾乎沒吃什麼東西,甚至連水喝的都遠遠不夠身體的補充,我感覺口乾舌燥的。

但是這杯水真的能喝嗎?

我拿起杯子輕輕的聞了聞,並沒有什麼怪味,看著水的顏色感覺也並沒有什麼異常。

我拿起碗輕輕的抿了兩小口,感覺碗像是沒洗乾淨一樣,有一種很油膩的味道,讓我一陣不適。

也不知道這喝下去也會不會鬧肚子,糟糕的睡覺環境我可以忍,但是糟糕的廁所環境我是真的忍不了。

想到這我甚至想現在就離開這個地方,但是外面夜深人靜,漆黑一片。

思考片刻我拿起我的手機,開啟微信,給小張發了一個資訊:“我給你發一個定位,明天早點過來接我,就按照我的這個定位來,我大概五點多到時候到那裡。”

小張是我的司機,也是我的保鏢,這個年輕的男孩來了三年,替我擺平了不少事,因為他之前練過幾年泰拳,人也很機靈。生意場上難免欺詐恐嚇的。小張都會義無反顧的頂上去。

眾多年輕人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他。

“沒問題鍾姐”。他幾乎是瞬間回覆了資訊,我四點多左右就到你那裡。

“你一定注意安全。早上來的時候幫我帶點早飯和水”

“放心吧鍾姐,你早點休息,我現在收拾一下就準備過去,這邊過去需要時間。”

小張的資訊讓我安心不少,看著野外漆黑的一片,我的睡意也像潮水一樣瘋狂的襲來。

朦朦朧朧中我好像看到了有人在我的房間裡聊天。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眼睛再也睜不開了,渾身沒有力氣。

好像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她說:你個哈麻批下了多少哦?莫把她毒死了,還要賣錢的嘛。”

接下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你放心噻,也就能放倒兩頭豬,吃不死人的,”

女人說:真的哦,還是你有辦法噻,等下叫成才一起給她抬走噻,都拿了人家錢了,八萬塊錢也不少了嗦。”

男人說:你你莫要扯皮咯,趕緊的吧,別等下人家等著急了噻。

我心裡太緊張了,我知道情況不對,我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麼,但是我睜不開眼。

我一個身價千萬的女老闆,以八萬塊錢的價格,被自已的親生父母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