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奎住院了,躺在濱湖醫院外科病房裡打點滴,大兒子春喜守候在父親病床前。

“咚、咚咚”病房外傳來敲門聲。

“吱呦”門開了。

陳寡婦進門來,右手提著一籃子雞蛋,左手提著一袋蘋果,後邊還跟著位小女孩。

大奎趕緊坐起來招呼說:“他嬸子大老遠的你怎麼來了。”

“放心不下過來看看你,星期天女兒鬧著跟來玩的。”

“公交車好坐嗎?”

“出門時遇上餘算盤的手扶拖拉機,搭了個便車。”

春喜抬了抬屁股又坐下來,想去接籃子,但伸出去的手又縮回來。

大奎看出兒子有情緒,馬上催促道:“春喜快去給你嬸倒杯水。”

昨天晚上父子倆抬了幾句槓,狗咬傷了爸爸,春喜心裡受不了,要去找寡婦理論砸死大黃狗。

大奎攔住兒子沒讓去:“寡婦帶著一老一少的過日子,不容易,又不是故意放狗咬,算了吧,得饒人處且饒人。”

大奎見兒子沒有動,給他耍孩子氣,就沒在理會,轉身逗起女孩來。

大奎欠欠身子,伸手拉住女孩的手,暗示寡婦坐到床沿上。

“小朋友叫什麼名字?長得好漂亮。”

“爺爺,我叫桃紅。”

“多大了,上幾年級?”

“今年13歲,上初一。”

“桃子,叫伯伯,不要叫爺爺。”

“好啊!伯伯好!”小桃紅乖巧的拉著大奎的手搖著說。

“嗯,這孩子真乖。”

寡婦的臉紅暈起來,低頭問大奎:“你的手還疼嗎?打疫苗了嗎?”

桃紅也隨著媽媽說:“俺老師說了,被狗狗咬傷,都要打狂犬疫苗的。”

“伯伯昨天就打了。”

這孩子真是討人喜歡,大奎遞給寡婦一個大蘋果,

讓她削給桃紅吃。

陳寡婦接過蘋果,蹭蹭很快就削好,將蘋果分成三半,一半遞給大奎,一半遞給春喜,另一半給了女兒。

春喜搖頭不接,大奎推脫不吃,寡婦執意遞到大奎手裡去。

春喜見爸爸和母女兩其樂融融的樣子,心裡湧出幾分的醋意,這哪裡是······

大奎發現春喜表情有變化,揣摩齣兒子的心事,笑著說:“喜子去打瓶開水來。”

“嗯”春喜答應著起身提水瓶出去了。

“無願大家都說陳曼俊,果然真俊。”大奎這才看清楚。

如此美豔女人,男人怎能經得住誘惑呢?大奎是十里八鄉有名的正派人,恐怕也難以逃脫坐懷不亂的心情。

其實面對美女不動心,還是男人嗎?關鍵是控制和約束。

陳曼坐在床邊上低著頭,大奎不時的抬頭看陳曼。削髮頭,瓜子臉,雙眼皮,凸起的鼻樑,杏黃色的體恤,黑色的筒子褲,就這身段打算坐在你跟前,不動心才怪呢!

大奎想起了哪個冰天雪地的場景,緊緊地抱著面前的女人走進她的臥室,一晃幾年過去了,救桃紅的情景模糊了,但抱著陳曼的情景依然是那樣的清晰。

誰又能想得到昨日被“大黃”咬傷,自已昏迷中竟又躺在了這女人的懷裡,昏迷了許久,不知經歷些什麼?

無論什麼原因,一個單身女人說出放心不下一個男人,大老遠的專程到醫院來探望,就不是薄情寡義的人。

大奎咬了一口蘋果,心裡美滋滋的,好想遞過去讓她也咬一口。

陳寡婦看著大奎吃蘋果的樣子,不由的做出吞嚥的動作,心中泛起層層的漣漪。

她審視著面前的男人,一米八的身高,虎背熊腰,眉目清秀,是位標準的淑人君子,殊不知動了多少寡婦的心。

其實那年雪地裡救桃紅,婆婆是動了心的,讓桃紅認大奎做幹爺,心底裡惦記的是媳婦。

她感覺到春喜有成見,自家的狗咬了人家的爹,沒成見才怪呢,說明孩子有孝心。

“你的手膊子很疼吧?”寡婦問大奎。

大奎說:“打過針就不疼了。”

“腿傷的重不重?”寡婦伸手去掀被子看腿傷。

大奎下意識地裹裹被子,不讓女人看,終沒抵擋住,被子讓女人掀開了。

寡婦一看愣住了,整條腿纏滿了雪白的紗布,直挺挺的蓋在被子裡,她轉過臉去,沒有擬製得住,眼淚掉下來,心裡滿滿的愧疚。

她甚至忘記了自已的身份,好想撲過去,趴在大奎的身上大哭,罪過,罪過啊!

她想到工亡時的丈夫。

大奎見寡婦心神不定的樣子,若無其事的安慰道:

“放心吧他嬸子,只要不感染,啥事都沒有,吊幾天水消消炎就好了。”

“實在對不住,讓哥遭罪了。”寡婦滿臉的羞愧,從提包裡拿出個信封來,放在床頭上。

“哥,先給你2000元用著,回頭我再想辦法,不過你放心,責任在我家,我會負責到底的。”

隨後又拿出一瓶香油和一個紙包。“婆婆說被狗咬傷,絞一撮狗毛,用火燎成灰放在香油調和好,塗在傷口上,傷口不感染好的快。”

大奎止不住流出淚水,一條棒噠噠的漢子,被狗咬的時候,都沒掉一滴淚,現在卻被眼前的女人感動了。

大奎的眼前恍惚出現死去的老婆,他想一把拉過寡婦來抱在懷裡。

“哥”寡婦遞給大奎一張紙巾。

大奎的臉刷的紅起來,“荒唐!怎麼能亂想呢?”趕緊控制住情緒,把心情平復下來。

“她嬸子,老嬸子的心意我收下,錢你帶回去,我怎能要你的錢呢。”

大奎把信封放到寡婦的手裡。

寡婦接過來重新放在櫃子上。

“哥,昨晚上我想把大黃處死。”

“為什麼?”大奎驚訝地問。

“因為它咬傷了你,老鼠藥我都調好了,婆婆不讓。”

“唉呀,傻妹子。”

婆婆說,“送走吧,回頭我給大奎去賠禮。”

“呵呵”大奎笑起來。

“哥,我昨天晚上把“大黃”送走了。”

“送到哪裡去了?”

“大黃是妹夫豢養的,她們去海南時寄存在我家的,沒想到-----哎!”

大奎突然發現桃紅不在了,趕忙問陳曼“桃紅呢?”寡婦病房裡左右看看,沒有桃紅的影子,心情慌

亂起來。

原來兩人只顧說話,小桃紅什麼時候跑出去的都沒注意。

“桃紅桃紅吶?”陳曼大聲地喊起來。

“彆著急急,走不遠的。”出去找找吧。

“嗯”寡婦正要出門去,桃紅蹦跳著走進來,春喜提著水瓶在後面跟著。

陳曼一把抱住了女兒,“你把媽媽嚇死了,去哪了。”

“怎麼了,什麼事?”桃紅問媽媽。

“招呼不打就跑出去,你要是再丟了,媽媽就沒法活了,那年雪地裡,不是王伯伯救你,你就被人販子偷走了。”

桃紅拉著媽媽的手,看著王伯伯抿著小嘴說:“我都這麼大了,誰能把我偷走啊!”

“你女兒在大廳轉悠,我提水看到她,帶她回來的,小姑娘好乖的,腦筋急轉彎笑死人。”

“什麼急轉彎,說來我們聽聽”大奎問。

小桃紅搶著說“十三個人捉迷藏,抓到十個,還剩幾個沒抓到啊。”

大奎不假思索的說,還剩3個,陳曼也說剩3個。

“哈哈”春喜笑著說“還剩兩個。”

“叔叔是我告訴你的。”

桃紅說,再給你們出一個“婆婆的針掉到大海里了,怎麼辦?”

三個人異口同聲的說

“不好辦。”

“不就是一根針嗎,再去買一根就是啦。”

桃紅笑了,大奎笑了,寡婦笑了,春喜也跟著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