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你怎麼了?”老三姜婷嬌一臉奇怪,二姐不是要找某人賣慘的證據嗎,怎麼突然停下了。

“我……我沒事。”

姜書凝臉色蒼白,強忍著眼眶裡湧動的淚意,跌跌撞撞奪門而出。

“二妹身體好像有點不舒服,我去看看。”

老大姜語詩見狀,隱約也猜到了什麼,快步追了出去。

等來到別墅院子裡,姜書凝剛想呼吸一口外面的新鮮空氣,平復下心情,身後便響起了大姐姜語詩的聲音。

“我跟你說件事,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當即,姜語詩把那天晚上,看見姜子軒受到驚嚇下意識夾緊雙腿的這個秘密,偷偷告訴了她。

姜書凝聽後,只感覺眼前天旋地轉。

也就是說,姜寧拿她內褲所幹的齷齪事情,可能也是一個謊言?

可笑她還被矇在鼓裡,拿壞人當恩人,拿恩人當仇人!

淚水奪眶而出,姜書凝徹底繃不住了。

“阿寧在哪,我要去把他找回來還他清白,嗚嗚嗚……”

姜書凝在大姐姜語詩的陪同下,驅車一路飛馳,來到了學校。

可教室裡,姜寧的那個座位,早已空空如也,桌面上都已經蒙上了一層灰塵。

“你們……真是姜寧同學的親屬?”

班主任望著面前的兩位大美女,激動的不行。

這兩位,一個是姜氏集團的上市公司總裁,一個是大明星,突然間出現在這,屬實讓班主任受寵若驚。

而教室裡,更是歡呼雀躍。

“姜書凝女神!”

“女神,給我籤個名好嗎?”

“女神我愛你!”

一群學生在裡面尖叫。

“老師,你誤會了,其實我們……”

姜語詩立馬想要搪塞。

她自已無所謂,可二妹身為大明星,在這種場合被認出來,很容易招來花邊緋聞。

可沒等她把話說完,姜書凝便爽快的承認了這件事,拉著班主任的手,眸含熱淚,“我是姜寧的二姐,我弟弟現在人在哪?”

此情此景,姜書凝並不陌生。

身為姜家最耀眼的明珠,她的天賦,僅次於子軒,且容貌姣好,還是個歌星。

有一次她順路來校門口接人,姜寧在人群中喊了一聲“二姐”,那些同學當場就沸騰了。

當時姜書凝嘴角翹的比天還高。

她知道,從那一刻起,自已在這個弟弟眼裡,已經封神了。

可當時她卻非常生氣,覺得姜寧居心叵測。

為此,姜寧上車後,她還十分冷厲的警告:“你以後別在你同學面前說我是你的姐姐,我丟不起這個人。”

姜書凝至今都忘不了,當時姜寧那隨著失落快速黯淡下去的眼神。

現在想想,姜書凝真想給自已一個大嘴巴子。

親弟弟因自已的成就感到榮耀自豪,這難道不是人之常情嗎?而她……卻連一點光亮,都不容許阿寧沾邊。

說到底,還是根深蒂固的偏見,矇蔽了她的雙眼。

以至於,連那血濃於水的姐弟羈絆,都帶有了傲慢、懷疑的色彩。

姜書凝暗暗發誓,等姜寧回來後,她願意用一切方式彌補自已的虧欠。

哪怕姜寧要她給同學們舉辦一場私人小型演唱會,她都不會反對。

班主任被她弄得有些手足無措,連忙搖頭,“姜寧同學已經七天沒來上課了,我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姜書凝急了,緊緊抓著班主任的手,泣不成聲,“老師,你們不要把阿寧藏起來好不好,我求求你們快把我弟弟還給我,行嗎?我已經知道錯了,我現在就要見阿寧……”

“好了書凝,學校看來是真的不知道阿寧的去向,你別鬧了,先跟我回家冷靜冷靜,回頭我會讓公司派人去搜尋阿寧的下落。”

眼瞅二妹已經精神恍惚,開始做出一些過激的行為,姜語詩不得不拽著她,趕緊離開了學校。

眼看這兩位大名人要走,班主任猶豫了下,還是忍不住追上去將二人攔住,用狐疑的眼神打量著她們:

“你們真是姜寧同學的親姐姐?”

“不都跟你明說了嗎,你還問!”姜語詩有點不耐煩了。

“抱歉,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替姜寧同學說兩句公道話,你們要不樂意聽,那就算了。”

班主任無奈的搖搖頭,轉身就要回去。

姜語詩見狀,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位班主任想說的話,恐怕會非常刺耳。

還是別聽為妙。

否則以二妹現在的精神狀態,只怕會更加崩潰。

“徐老師,希望你能管住自已的嘴巴,最好別把今天的事宣揚出去,否則我們公司的法務,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婷嬌,我們走!”

姜語詩寒著臉,冷冷拋下一句威脅的話語,便要拽著姜書凝離開。

“大姐,讓她說!”

可姜書凝倔脾氣卻上來了,用力甩開了她的手。

班主任也被這陣仗嚇到了,只能委婉的嘆氣:“我覺得像你們這種富貴家庭,對自已的孩子真沒必要那麼苛刻。”

“苛刻?”

姐妹倆面面相覷。

過去阿寧在學校裡,確實遭受了冷落。

可在學校,只能說沒有富養,該交的費用,該往飯卡里充值的伙食費,可是從來都沒吝嗇過。

不至於讓老師用“苛刻”這樣的字眼來替他訴苦吧?

班主任納悶的感嘆:

“像咱們三中這種位於市區的高中學校,一個月300塊的伙食費,真心吃不飽啊,你們要知道,就連貧困生每月的補貼,都有600塊呀。”

“什麼?!阿寧每月只有生活費只有300塊?”

姐妹倆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姜語詩立刻怒道:“你胡說!我們家每個月給阿寧的生活費,明明是3000塊,怎麼可能只有區區300塊呢?”

她甚至懷疑,是姜寧背地裡跟自已班主任合起夥來,串通一氣,想以此增加她們的負罪感。

班主任想著自已一個人民教師,以後也不用看這兩位臉色吃飯,心一橫,沒好氣反懟:

“這是全班同學人盡皆知的事情,你們如果懷疑我在說假話,完全可以自已去財務處翻查姜寧同學過往的飯卡充值記錄,還有,不瞞二位,這孩子其實每個月基本都要向老師和同學借一些錢,才能勉強果腹,就我手上,都還保管著姜寧同學一千多的欠條,我說這些,不是想跟你們要賬,只是我作為他的班主任,想奉勸你們家一句,如果你們實在不喜歡這孩子,就把他送孤兒院吧,真的犯不著打著親人的名義如此虐待他!”

聽完班主任倒出的這些苦水,姐妹倆呆滯在了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們已經沒臉再懷疑這些話的真實性。

而且班主任敢這麼說,肯定問心無愧。

像這種事,她們只要稍微去打聽一下,就能驗證真偽。

“阿寧……”姜書凝捂臉痛哭。

“難道是子軒從中剋扣了他的伙食費…”姜語詩同樣也是臉色蒼白。

精明如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問題的源頭。

家裡每個月是給阿寧3000塊伙食費沒錯,但這筆錢,並非給到阿寧手上。

也不是直接衝到阿寧飯卡里。

充錢需要到學校來辦理,全家人都嫌麻煩,乾脆就讓在隔壁貴族學校就讀的姜子軒,每月1號代為跑一趟。

自始至終,她們都沒想過,姜子軒竟然會在這件事情上使絆子。

不!

並非沒有一點徵兆。

猶記得前不久,阿寧還委屈巴巴的找爸媽商量,想漲一點生活費,說是那點錢在學校真的不夠吃。

結果自然是招致爸媽的一番斥罵。

事後,無可奈何的阿寧,又私下找到她們,希望能跟她們幾個姐姐借點生活費。

結果同樣遭到了她們的狠狠回絕!

甚至連回絕的理由,都跟爸媽如出一轍。

“你要錢幹什麼?家裡每個月給你那麼多,還喂不飽你是吧?又想拿錢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去花天酒地?做夢吧你,我沒有!”

回想起自已當時的惡言惡語,姜語詩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原來自已竟然是這麼的混蛋!

平時請朋友小聚,開瓶大幾萬的紅酒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卻連一千塊錢的伙食費,都不借給自已的親弟弟。

而且除了借錢這件事,阿寧自從被接回來這一年多里,那日漸消瘦的面龐,也在清晰的向他們昭告這個問題。

偏偏,她們視而不見。

關鍵是當時阿寧找遍了所有人,遭到的都是一樣的態度。

那時候,阿寧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內心得有多絕望吶!

換做是她,如果遭受家人的如此虐待,恐怕早就像那個少年一樣,痛不欲生的直接去跳盤龍河了吧?

“原來阿寧呆在這個家,真的是每天都生不如死,在過地獄般的生活,難怪那天晚上,他說什麼都要跟我們一刀兩斷…”

姜語詩越想鼻尖愈發酸楚。

反觀一旁的姜書凝,早已哭成了淚人。

班主任已經走了。

可那句“你們實在不喜歡他,就把他送去孤兒院吧,沒必要打著親人名義虐待姜寧”,卻在姜書凝腦海裡盤旋,掀起一圈又一圈的心頭絞痛。

“大姐,你說我們是不是一群披著人皮的衣冠禽獸?”姜書凝用含滿淚水的呆滯目光,懷疑人生的看著姐姐,“阿寧就算犯了天條,也不至於被我們接回家來,遭受那人間煉獄般的折磨吧?我們……我們肯定會遭報應的。”

“婷嬌你千萬別這樣想,阿寧以前受的罪,等他回來我們只要加倍補償他就好了。”

姜語詩眼看二妹已經站在崩潰邊緣,急忙給出了一個她自認為最合理的解決方案。

事實上,姜語詩這些話,同樣也是在安慰自已。

她是個女強人。

哪怕事情到了這一步,她依舊能強忍住淚意。

甚至心中還能萌生出“阿寧幹嘛不早點跟他們說清楚這些”的埋怨,以此獲得一絲轉移負罪感的自我寬恕。

就像剛才那樣,她明知道,班主任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會揭露一個血淋淋的真相,她還能夠以照顧妹妹情緒這樣的理由,繼續像鴕鳥將腦袋埋進沙子裡。

在她縱橫商海十幾年的思維邏輯裡,沒有什麼問題是不能解決的。

凡事都可以止損,也可以補救。

就像對待姜寧一樣,她承認自已以前沒盡到一個當姐姐的責任,虧欠了這個親弟弟太多,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那就加倍補償好了。

回頭姜寧沉浸在她的寵愛中,時間久了,就不會計較曾經發生的不愉快了。

“可阿寧如今人在哪呢?”姜書凝背靠走廊間的柱子,茫然四顧。

她也想加倍補償,可潛意識裡,有個絕望的聲音告訴她,姜寧這一走,便不會再回頭了。

“乖女兒,你眼睛怎麼了?”

姜家客廳,看到開門進來的老二雙眼泛紅,姜龍浩夫妻倆一臉詫異。

姜書凝一聲不吭,從父母面前徑直穿過返回了房間。

她現在不想理人,只想關起門來,大哭一場。

夫妻倆只好將目光投向了停好車緊跟進來的姜語詩。

“我們去阿寧學校了。”

姜語詩坐下嘆了口氣。

“學校怎麼說?”唐柔立刻面露關切。

“跟警察講的一樣,阿寧最近一直沒回學校。”

“這逆子,還敢逃課,等他回來,我非剝了他的皮不可。”姜龍浩怒火中燒。

姜語詩猶豫了下,試探性的問道:“媽,你每個月究竟給阿寧多少生活費來著?”

“3000啊,怎麼了?”唐柔一副這已經很大度的樣子,“我問過傭人,他們說現在的高中生,一個月2000塊夠花了,我給3000不算少吧?”

姜語詩旁敲側擊的說道:“3000是不少,可這3000最後究竟有多少能實實在在衝進阿寧的飯卡里呢。”

“詩詩,媽沒聽明白你到底在說些啥。”唐柔一臉問號,“難道我給他的這3000,他沒拿去吃飯,而是去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亂花掉了?”

姜語詩揉了揉眉心,很是無奈。

現在她明白了,全家人對阿寧的偏見是根深蒂固的。

像老媽這種傻白甜,更是任何時候,都不會把子軒往壞處想。

她索性直接挑明:“媽,我記得你一直是吧每個月的生活費交給子軒,讓子軒去學校給阿寧充值吧?今天我們聽學校的人說,阿寧一直以來飯卡上的錢,只有300塊。”

“什麼?!”唐柔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