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遠大隊,江河不知道性格相對軟弱的江娟竟然會跟呂勝利提分家的想法。

今天白天江河就想勸江娟分家來著,不過考慮到她的性子,想著緩緩再說呢。

他還是照例收魚收到了八點左右,然後吃了飯回空間捯飭菜地和小魚塘。

等到忙完洗漱好回了屋子,江河躺在床上開始覆盤。

重生的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忙著掙錢,想著最起碼要先填飽肚子,提升了生活水平再說。

而這段時間下來,他也掙到了些錢。

但他總感覺這不是長遠之計,且不說再好吃的東西,人常也會膩。

就說現在畢竟還沒有改革開放,他這樣倒騰魚,還是有隱患的。

還有翻譯的事情,他拿的稿費確實不低。

因為現在原創作品什麼的,最高的也才千字十塊錢了,翻譯稿費往往還會低一點。

他這不過是趕上了熱潮,翻譯的東西不一樣,才會拿這麼高的稿費。

一旦熱潮過去,這也就涼涼了。

所以無論是哪一項,他掙錢都是具有偶然性的,是別人難以復刻的。

有後世的工作經驗,他很是有居安思危的思想。

還是要做一些符合時代潮流的事情。

搞大隊廠子必須要抓緊提上日程了,而且高考的事情也要慢慢開始準備了。

思索著以後的生活,江河漸漸地睡了過去。

接下來的幾天,江河就是送魚、收魚、翻譯、捯飭空間裡的東西。

江川則是忙著抓魚收魚,偶爾跟著江河去縣毛紡廠。

就這樣,一晃五天過去了。

這天,江河還是一早來到了縣毛紡廠,而賀青漩早早地等在了這裡。

看到江河來了,他迎了上去,無不炫耀道:“老弟,我把表給你弄來了,上海牌的。”

手錶現在可是緊俏貨,很不好弄的,就是他,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才弄到。

江河接過了手錶,看了一眼。

老式鋼帶機械錶,上海牌的,是那種還需要經常上發條,俗稱“上勁”的那種。

江河收到了兜裡,對賀青漩感謝道:“多謝老哥了,給你的錢夠不?不夠我再補給你。”

看著江河平靜的樣子,賀青漩有些驚訝。

這手錶現在還是難弄著呢,這都是高階的東西。

有時候一個幾百人的大廠子,一年可能也就兩張票!

江河對自已的感謝很真誠,他能感覺得出來江河沒有虛情假意,但是江河對手錶好像不重視也是真的。

這稀罕物,要放其他人,還不得稀罕地看個不停?

他明明是一個根正苗紅的農民,怎麼能這麼淡定?

賀青漩愈發的覺得江河不簡單,頓了頓他道:“夠,夠,老弟,還多十塊呢,這表一百二十塊錢。”

說著,賀青漩把剩下的十塊錢掏出來遞給了江河。

江河推了回去。

他一向覺得煙搭橋、酒鋪路、錢擋災,雖然這有點歪理的感覺,但是在不違背原則的情況下,還是很好用的。

推拉一番,賀青漩也沒有再讓了,他接著道:“老弟,那稿子,翻譯得怎麼樣了?”

“快翻譯完了,這兩天弄完了給你送去。”江河開口。

他知道,賀青漩就是奔著這個來的,否則他也是縣城新華書店的總負責人,又怎麼可能巴巴地來等著江河?

聽到這話,賀青漩一喜,這個月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寒暄了一會兒,賀青漩離開了這裡,而江河則是進了縣毛紡廠。

到後廚送完魚,劉鐵山神秘兮兮地把江河拉到了一旁:“老弟,給你說個好事。”

“什麼事兒?”

江河疑惑地開口道。

劉鐵山四處張望了一下,小聲開口:“汪德山和汪建城不是那啥了嗎,現在食堂裡掌廚的人根本不夠,得招人。”

“而現在的人事科長是原來的人事副科長,一直被汪德山壓一頭,咱們這把汪德山搞下去,也算是幫了他,再加上我跟他又有些交情,他就把食堂招人的事給我了。”

“這新招的人,是有正式編制的。”

“老弟,我看你做魚也是一把好手,要不你來當廚師?咱倆相互扶持著,很快你也會升大師傅的。”

“至於送魚的事兒,小川不是也不上學了?讓他招呼著!”

聽到這話,江河有些哭笑不得的,想不到劉鐵山這麼神秘兮兮的,竟然是這麼個事兒。

這要是放在任何一個其他人身上,恐怕早就高興壞了,現在的人,尤其是農村人,要是能端上鐵飯碗,那就是整個村羨慕的物件!

而且乾的是廚師,光口糧上就能給家裡省不少錢,還能時不時的給家裡帶點東西改善口糧,是個妥妥的好工作!

此外,要是江河有了正式編制,還能直接領著江川江雪他們落戶城裡!

要知道,現在很多人,那是削尖了腦袋也想弄個城市戶口!

但江河卻並不想要這個工作,他有遠超現在幾十年的眼界,也知道未來幾十年的發展走向,乾點什麼不是康莊大道?

又怎麼可能留在這裡當廚師!

頓了頓,江河道:“老哥,我不太適合,不過...我有一個推薦物件,你看成不成?”

劉鐵山愣了一下。

他沒想到江河會拒絕,或者說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會有人拒絕鐵飯碗!

這一陣他都在做魚,雖然好吃,但是難免吃久了有人想換口味,魚都沒以前下得快了,他怕將來魚要得少了,江河沒錢賺,就想著給江河找個穩定的活計!

不過想想這段時間的接觸,他也知道江河的脾性,就不勸了,接著道:“老弟,既然你沒這個想法就算了,推薦人也行,但是你得知根知底。”

“這個你放心,這人指定是能行的。”

江河信誓旦旦地開口,接著道:“是我姐夫,親姐夫,我明天把人給你領來看看...”

他本來想著怎麼幫江娟呢,劉鐵山這簡直就是瞌睡送枕頭。

至於呂勝利能不能勝任?

呂勝利他家祖上有廚師,一代傳一代,傳到了他這裡,他也是有些手上功夫的,再加上這人實在,讓他來劉鐵山絕對相的中!

於是江河拉著板車,來到了江娟他們大隊。

江娟他們大隊是在縣城北邊,路途可不算近,等到江河按照原身的記憶來到呂家,已經是上午十一點多了。

“啪...”

江河正準備進門,卻聽到了一記響亮的巴掌聲,接著便是江娟的抽泣聲和江娟婆婆的怒斥聲。

江河:艹,敢打我姐?找死!

隨即,他一腳踹開大門衝了進去!“找死呢!”

江河還沒走進堂屋,帶著怒火的聲音就傳了進去。

等到江河進到堂屋,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屋裡四個人,分別是江娟、江娟男人、江娟婆婆、江娟妯娌。

此時的江娟正躲在角落裡,而呂勝利則是護在她的身前,她的臉上還有幾個巴掌印。

她的婆婆站在不遠處,旁邊是她的妯娌周紅超。

看清楚來人後,江娟連忙背過臉去,生怕自已的弟弟看到自已這般模樣。

呂勝利則是有些侷促不安,孃家舅大,是大多數農村的一貫傳統。

自已的媳婦兒被打,小舅來了,呂勝利尷尬得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江娟婆婆看到江河,雖然臉色還是黑的,但也是沉默了下來。

周紅超則還是那一臉看笑話的模樣。

考慮著江娟以後還要在這家過,江河強壓著怒火,沒有直接動手,他開口問道:“你打我姐幹什麼,今天要是不給我個說法,這事兒沒完!”

看到江河還敢質問自已,江娟婆婆一下子火了:“好哇你,毛都沒長齊還敢來質問我?”

“你要說法不是?那我就告訴你,你姐偷我錢,準備拿回去給你!”

“我要去告你們!”

“不可能!”

江河立馬出聲。

就不說江娟老實巴交的就不敢也不會幹出來這樣的事情。

就說前幾天他才給江娟了五十塊錢,江娟手裡有錢,又怎麼可能去偷錢?

“什麼不可能?”

“這就是證據!”

江娟婆婆從兜裡掏出來五張大團結,斜瞥著江河道。

江河:???

這錢嶄新嶄新的,一看就是自已前幾天給江娟的,怎麼會到了江娟婆婆手裡?

還說這是江娟偷的錢?

怕不是江娟婆婆為了貪錢,在這裡誣陷江娟吧!

想到這,江河的目光帶上了幾分冷意,隨即他看向江娟:“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實話實說不用怕,我在這裡,我就是你的靠山!”

“呦呵,好一個靠山,整天吃我家的喝我家的,現在還偷了錢,還敢到我家裡耀武揚威!”

旁邊,周紅超開始拱火。

江河直接向前兩步,一巴掌甩在了周紅超的臉上!

頓時,她的臉就腫得老高!

江河記的書裡邊曾提過一句,江娟的日子之所以不好過,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她這個妯娌搬弄是非。

江娟的婆婆剛才打她,江河就想打回去,可現在這個時代,江河要是上來就打她,江娟婆婆要是一鬧,江娟就沒法做人了。

而且畢竟呂勝利和江娟的感情還在那裡,江河要是直接打江娟婆婆,江娟他們兩口子也沒法弄。

可江娟婆婆是江娟婆婆,江娟妯娌是江娟妯娌,江河不用給周紅超留那麼多臉!

周紅超一聲尖叫,就要衝上來撕扯江河!

江河見狀,一腳踩在了身前的凳子上。只聽咔的一聲,那結結實實的實木凳子,直接碎成了一塊一塊的。

他冷冷地看著周紅超:“事情沒有弄清楚,你再攀扯我姐,這個凳子就是你的下場。”

周紅超見狀,立馬頓住腳步,她恨不得撕了江河,可卻不敢動手了,只能站在原地恨恨地看著他!

要是目光能殺人,此時的江河恐怕已經死了千百次。

江河沒搭理她,再度看向江娟:“姐,你別怕,有什麼就說什麼。”

江娟聞言開口:“是周紅超去我屋裡把你給我的錢扒出來了,還跟我婆婆說這是我偷家裡的錢。”

“我說不是,她們不信,還說我是想把錢給你才故意撒謊,我婆婆就動了手。”

說著,江娟的淚水有些止不住。

這些年她在呂家受的欺負實在是太多了,孃家人一個都沒來給她撐過腰,江鐵漢根本指望不上,江河他們又太小,江娟害怕他們來了吃虧。

可現在江河如同“神明”一樣突然出現在這裡給她撐腰,她的心理防線瞬間破碎了。

江河給江娟擦拭了一下淚水,隨後看向周紅超:“姐,就是他搬弄是非,你去扇給她長長記性。”

說著,江河還看了一眼江娟婆婆。

畢竟江娟婆婆是長輩,江娟還要在這個家生活,否則她就讓江娟去扇周紅超了!

“啊這...”

江娟語塞,雖然她覺得很委屈,她也真的很討厭周紅超,但她性子軟,讓她去打周紅超,她還真的下不去手。

殊不知,周紅超正是知道了她這般性子,才敢欺負她。

“江小舅子,你可別太過分,你姐偷錢你還有理了?”

周紅超見江娟不敢動手,頓時就來了底氣。

而旁邊的江娟婆婆也是開口:“無論怎樣,這錢就是我們家的,你一個外人還胡攪蠻纏什麼!”

聽到這江娟婆婆這樣說,江河算是看清楚了,什麼其他的都是藉口,她們今天就是想把錢揣自已兜裡。

江河還真沒猜錯,江娟兩口子商量好想分家但又不好意思說,周紅超看出了端倪,後來她偷聽兩人說話,才知道了怎麼回事,也知道他們藏了錢,於是就聯合江娟婆婆鬧了這麼一出。

她們篤定,江娟拿不出證據說這錢是她的,最後這錢只能是落在她們手裡。

江河沒再說話,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又一巴掌狠狠甩在了周紅超的臉上。

頓時,周紅超另一邊臉頰也腫起來了,好嘛,對稱了!

就這,還是江河手下留情了,否則以他現在的力氣,直接能給周紅超的臉扇爛!

又挨一巴掌,周紅超有些失去了理智,她嗷的一聲衝上前去,就要撕江河!

江河兩眼一瞪:“還想捱打就過來。”

頓時,周紅超硬生生地停下了腳步。

江河轉而看向呂勝利:“你去把你們大隊說得上話的人叫來,我還認你這個姐夫。”

“叫大隊的人幹什麼?”

呂勝利開口,他不太想讓大隊裡知道這件事,因為無論如何,他都覺得家醜不可外揚。

“這錢,是我給我姐的,現在我姐被誣陷偷錢,還捱了打,你是去,還是不去!”

江河冷聲道。

呂勝利是對江娟不錯,可是這個時候,他要是立場不堅定的話,江娟以後只會吃更多的苦!

“我去...”

呂勝利沉默片刻開口道。接著,呂勝利就要出門。

這件事說到底也是江娟婆婆和周紅超沒理,如果找了大隊,最後就算把錢留下了,也會被人指指點點,心虛之下,江娟婆婆連忙開口:“去!你這個不孝子,你要是今天敢去,就別認我這個娘!”

接著,她又看向了江娟:“你個臭娘們,這件事要再鬧下去,你們就離婚!”

頓時,江娟面色一變,這年頭,女人要是離了婚,那可就沒法活了!

旁邊的呂勝利也十分的為難。

他向著媳婦兒不假,但是也不想沒了娘啊!

看呂勝利確實站在江娟這邊了,江河也沒再為難他,畢竟江娟還要跟他過日子。

他看向江娟婆婆,伸出胳膊活動起來:“原來你也知道這錢不是你們的,聽到去找大隊心虛了啊?”

“現在,好好跟我姐道歉,否則我立馬去公社報公安,還有我這巴掌,可不是吃素的!”

江河婆婆瞬間慌了,可想想這可是五十塊錢啊,她們家已經算過得還不錯的了,可這麼多年也只是攢了六七十塊錢,她實在不想拿出去。

至於江河威脅她跟她動手?

她還就真不相信了,江河敢打她這個長輩!

想到這,她梗著脖子開口道:“你有什麼證據說這是你們的錢?這就是我的!”

江河一笑,道:“好啊,準備開始胡攪蠻纏了是嗎?”

“那我告訴你,這錢,是我的稿費,錢都是連號的新錢,我手裡還有一半,公安只要去一查就能查出來,你想要死不承認?不可能!”

聽到這話,江娟婆婆的臉色瞬間變了!

她突然暴起,走到了周紅超面前,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身上:“你不是說這錢是你看到江娟從我屋裡拿錢嗎!現在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