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晗穿著一身夜行衣從沈家溜了出來,入京也有段日子了,她要查的事情還沒開始查。

沈玉晗原本在夏州,是要查夏州的走私案。

三年前,有人在夏州壽昌藥鋪大肆販賣一種名為“連翹九茴丹”的藥,說是這種藥可以根治哮症。夏州地理位置奇特,夏州的郊區森林佈滿瘴氣,所以在夏州得哮症的人超過三成。“連翹九茴丹”一經上市就搶購一空,卻不料哮症病人服用後不僅沒能根治,反而出現心悸心慌的症狀,後來竟出現了猝死的病例。等眾人去找當初售賣“連翹九茴丹”的壽昌藥鋪時,發現早已人去樓空。

沈玉晗也是好不容易才抓到了壽昌藥鋪的製藥師,根據製藥師的口供,“連翹九茴丹”連續服用三個月確能根治哮症,但這藥藥性兇猛,需要提防它的副作用,那些猝死的病人就是因為服藥後的副作用誘發了心悸心慌才導致的猝死。

沈玉晗又透過製藥師拿到了“連翹九茴丹”的藥方,順著這個方向查過去,發現這個藥方上需要的藥材,那段時間只有廣濟藥材行售賣,廣濟藥材行的東家,就是夏州節度使的小舅子徐耀宗。沈玉晗又透過威逼徐耀宗得知了更多線索,原來徐耀宗手裡的藥材以及那張“連翹九茴丹”的藥方子,都是一個玉京來的貴客走私到夏州的,玉京那位“貴客”只要求他儘快賣掉全部的藥材,將賣得的錢分給他四成,根據徐耀宗的描述,那位“貴客”腰間別著一枚祥雲玉佩。

祥雲紋樣,是隻有玉京貴族才能使用的紋樣,祥雲的紋樣有很多,只有宮裡的治禮監才能找到祥雲紋樣的圖冊,才能確定玉佩主人的身份。這也是沈玉晗不得不借夏州節度使的手讓沈安睿找到她並帶她回京的原因。

沈玉晗走進一條巷子,巷子盡頭是一個並不顯眼的民宅,她推門進去,華盈正在院子裡磨藥。

“寒姐姐,你怎麼這麼晚過來了?有被人發現嗎?”華盈抱著沈玉晗左看右看。

“放心吧,沒人跟過來。”沈玉晗輕輕推開華盈,一屁股坐在院子裡的涼椅上。“過幾日我會進宮,到時候我會找機會去治禮監查查雲紋圖冊的。”

華盈點點頭,“我這幾日也暗中觀察了下,玉京裡沒有佩戴相同雲紋的人,我懷疑會不會是宮裡的皇子或者妃嬪安排的人啊?”

沈玉晗想了想說,“不管是宮裡的還是宮外的,只要看到了圖冊,咱們就全清楚了。”

沈玉晗看了一眼正在磨藥的華盈,“在這寒水院住著,可還習慣?”

“習慣習慣,只是玉京的吃食到底和夏州不同,感覺沒滋沒味的。”華盈笑嘻嘻的對沈玉晗說。

“過幾日我給你找個夏州的廚子過來,專門給你做飯吃。”沈玉晗不想委屈華盈,她本該是華家堡最得天獨厚的繼承人,現在卻跑來跟她一起受苦。

“好呀好呀,我太想吃夏州聚賢樓的芙蓉燒魚了,姐姐給我找個會做芙蓉燒魚的廚子吧!”一提到吃的華盈兩隻眼睛直放光。

沈玉晗眼珠轉了轉,戲謔地說:“把鍾離幸給你找來吧,芙蓉燒魚可是他的拿手菜呢。”

“別別別,我可不想被他毒死。”鍾離幸也是一個用毒的高手,碰上華盈這麼個用毒的天才,兩個人就互相看不順眼,這兩個人一見面必然是要掐架的。

“好了,我一會兒就先回去了,出來太久怕被人發現。”沈玉晗不打趣華盈了,二人商量好下次碰面的時間,沈玉晗就回去了。

回了南院,沈玉晗並沒著急睡覺,她這幾天一直在思索,華盈一個人住在寒水院始終不太方便,還是得想個萬全的法子。

第二日,沈玉晗一早就去了東院陪鄭氏用早膳,除了她之外,沈玉晚和沈玉晴也在,沈雲睿因為休沐今日也到了東院。

自打回到沈家,沈玉晗幾乎沒和沈雲睿見過面了,他畢竟領著禁衛軍統領的職位,自然忙時比閒時多。

“三妹如今還習慣嗎?睡得安穩嗎?吃的還習不習慣?”沈雲睿主動詢問沈玉晗,他這段時間忙著,幾乎沒時間關心三妹妹,今兒個碰見了,當然要好好問問。

“回大哥的話,都好。”沈玉晗對沈雲睿一直都有一種天然的好感,或許因為血脈關係,但是她對沈玉晴就沒這種情感。

“若是缺什麼少什麼,儘管跟大哥還有你大姐姐要。對了,我新淘來了一些古籍孤本,晚點讓人給你送過去。”

沈玉晴聽著,撅了撅嘴,“大哥偏心,只想著三妹妹,都忘了大姐姐和我了!哼!”

沈雲睿見沈玉晴吃醋了,趕忙哄道:“也給你帶了兩隻千金閣新制的首飾,一會兒給你送去。”

沈玉晴一聽有新首飾,這才罷休。沈玉晗再受寵又怎樣,哥哥不過給她拿幾本破書,那千金閣的首飾才是價值連城的。

沈玉晚一看沈玉晴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心裡嘆了口氣,二妹妹她果然還是這麼膚淺啊。

“母親,”沈雲睿想起一事,“采薇給我來信了,她月底就回京了。”

鄭氏一聽,心上大喜,“好好好,采薇一回來,咱們家就是真正的團圓了。”

沈玉晗不知道鄭氏口中的采薇是何人,沈玉晚看出她的疑惑,就告訴她,“采薇是大哥哥的媳婦兒,咱們得叫大嫂,大嫂前一陣兒回鄉省親去了,所以你才沒見到。”

沈玉晗記得,沈雲睿的正妻是撫遠伯府的嫡次女,也是宮裡文貴妃的侄女兒。

“等過一陣子你采薇嫂子回來,你就能見到她了。”鄭氏很高興,先是找回來了失散多年的女兒,如今省親的媳婦兒也要回來了,這家裡越來越熱鬧了。

用過了早飯,沈玉晚又陪著沈玉晗去挑進宮謝恩的衣服首飾了,原本沒有想帶沈玉晴,但沈玉晴不肯,非要跟著去,就帶著她一起了。沈玉晗挑了一件雪青色繡玉蘭花紋樣的宮裝,配上同色系的首飾頭面,這顏色再適合不過了。沈玉晴看著沈玉晗挑中的那些首飾,那些都是母親最名貴的首飾了,平日她朝母親要母親都不捨得給,這沈玉晗一拿就是一整套。她憑什麼,憑什麼奪走她的首飾!

回去的路上,沈玉晴盯著沈玉晚和沈玉晗相攜的背影,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找機會教訓教訓這個鄉下來的土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