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燒完紙錢後,來到廚房給自已倒了杯水,喝了幾口,我爹就走了過來。

“洋兒,爺爺明天下葬,你等會去鎮上買點紙人、香燭和紙錢等東西回來。”

我爹盯著我說道。

我聽完我爹的話,有些疑惑:“這麼快就下葬嗎?頭七還沒過呢。”

“沒辦法,馬上七月十五了,不能讓爺爺的遺體在家過多停留。”我爹皺著眉頭解釋道。

我理解他的顧慮,但還是覺得這樣做有些倉促。畢竟,按照傳統習俗,頭七是一個重要的時間段,家人需要陪伴逝者度過這段時間。

我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孩子,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們得尊重村裡的規矩。”

說完這些話,我爹便急匆匆地走出家門。我猜他大概是去找抬棺的人了吧。

我默默地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然後撥通了銘宇的電話,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他。銘宇聽後也感到驚訝和不解,但他還是安慰我說:“也許村裡有他們自已的考慮,你就照辦吧。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跟我說。”

掛掉電話後,我深吸一口氣,決定先去完成父親交代的任務。雖然心中仍有許多疑問和不捨,但我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儘自已所能為爺爺辦好後事。

沒一會銘宇就將摩托車開了過來,我坐了摩托車,銘宇直接擰動油門,往鎮上開去了。

一路上,我和銘宇都沉默不語,由於整夜未眠,我有些睏倦地靠著銘宇的後背,不知不覺間便昏睡過去。

當我們到達鎮上時,銘宇才打破沉默,輕聲喚醒了我。我晃了晃昏沉的腦袋,讓自已稍微清醒一些,然後下車直接走進了鎮上一家專賣喪葬用品的店鋪。

進入店裡後,我向老闆說明了所需物品,沒過多久,老闆就把我要的東西拿了出來。我付完錢,拿起那些東西,又看了一眼銘宇停在外面的摩托車,不禁露出為難之色。

“沒關係,小夥子,我開車幫你送過去吧。”老闆似乎察覺到我購買的物品數量較多,熱情地主動開口道。

聽到這話,我臉上立刻浮現出欣喜的神色,感激地看向老闆,將家的位置告知老闆後,留下了電話就走出了店鋪。

“走吧。”

我看著坐在摩托車上的銘宇,開口道。

銘宇見我空著手出來,不禁有些許的疑惑。

“東西呢?”

“太多了些,老闆等會幫忙送。”

我掏出口袋的煙,遞給了銘宇一根說道。

銘宇聞言,微微點了下頭,將煙接了過去,叼在嘴中點燃,吸了起來。

抽完煙後,銘宇啟動了摩托車,回到了村子。

銘宇將摩托車停在了我家附近,隨後下了車和我一起走了進去。

靈堂裡瀰漫著莊嚴肅穆的氛圍,誦經聲在空氣中迴盪。我神情凝重地繫上白帶,緩緩步入靈堂,在父親身後跪下。

\"東西都買齊了嗎?\"父親轉頭看向我,聲音低沉而平靜。

我微微頷首,表示一切已準備妥當。

時光如梭,一個下午轉瞬即逝。夜幕逐漸降臨,天空染上了深沉的墨色。終於,店鋪的老闆姍姍來遲,將所需物品送達。我們表達了謝意,然後小心翼翼地把東西搬進靈堂。

\"今晚由我來守夜,你要好好休息。\"父親注視著我,語氣堅定。

我輕聲回應,然後起身走到靈堂中央,點燃一炷香,虔誠地敬獻給爺爺。煙霧裊裊上升,彷彿帶著我的思念飄向遠方。完成這些後,我默默回到自已的房間,疲憊不堪地躺在床上。

或許是因為連續一天一夜未曾閤眼,身體早已超出極限。一挨著床,倦意如潮水般襲來,我瞬間陷入了沉睡之中。

迷糊間,我夢到了爺爺。

那是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場景,彷彿回到了小時候和爺爺在一起的日子。我激動地喊著爺爺,但他卻始終背對著我,沉默不語。我試圖走近他,可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縮短我們之間的距離。

我緊緊盯著爺爺的背影,淚水漸漸模糊了視線。那背影顯得如此孤獨和無助,讓我心疼不已。終於,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像決堤的洪水般奪眶而出。

\"洋兒,處理完我的喪事,就離開村子,不要過多的停留,將老房子賣掉!謝姑娘的牌位記得帶上。\"

爺爺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帶著一種莫名的威嚴。話音剛落,爺爺的背影便在我眼前逐漸消散,只留下一片虛無。我不捨得大聲呼喊,希望能留住這一刻,但一切都是徒勞。

突然,我猛地睜開眼睛,才發現剛才只是一場夢。然而,夢中爺爺說的每一句話都深深烙印在我的心底。我默默地回味著這些話語,似乎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摸摸索索地找到床邊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竟然已經凌晨四點了。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緩緩起身,穿好衣服。儘管身體有些疲憊,但思緒卻異常清晰。

我決定處理完爺爺的葬禮,就按照爺爺的囑託去做。

洗漱完走了房間,院子裡已經來了些人了,因為是七點下葬,五點多就要開始準備了。

銘宇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已經在廚房裡煮起了早餐。

我邁著沉重的步伐,緩緩地走進了靈堂。一進入靈堂,我便看到了父親那悲傷而又堅定的身影。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棺材裡的爺爺,眼眶裡閃爍著若隱若現的淚花。

\"爸。\" 我輕聲地喊了一聲,聲音在寂靜的靈堂裡迴盪。

父親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眼中的悲痛讓我心疼不已。

\"洋兒,你醒了啊。\" 父親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我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嗯。\"

\"你去洗漱吧,我來看會。\" 我道。

我知道父親此時需要一些時間和空間來平復心情,於是才開口說道。

父親應了一聲,離開了靈堂。

我先是給爺爺上了一炷香,然後走到了棺材邊上。看著棺材裡的爺爺,他的臉色蒼白如紙,身上穿著整齊的壽衣,彷彿只是安靜地睡著了一般。然而,我心裡清楚,爺爺已經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儘管內心依然充滿了難過,但我已經逐漸接受了爺爺離去的現實。我知道,生命總有盡頭,而爺爺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美好回憶,將永遠銘刻在我的心中。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我靜靜地站在棺材旁,陪伴著爺爺。我想起了小時候爺爺對我的疼愛和關懷,那些溫馨的畫面如同電影般在我眼前不斷閃過。雖然淚水止不住地流淌,但我努力讓自已保持平靜,因為我相信爺爺不希望看到我過於悲傷。

就這樣,我在靈堂裡度過了一段難熬的時光,與爺爺做最後的告別。

五點半,鄭師傅和許燭走進了靈堂,晃動起手中的鈴鐺做些最後的儀式。

六點一刻,天色大亮,院子裡坐著八個大漢,吃著銘宇煮的早飯。

八個大漢迅速吃完早飯,等待著師傅的呼喊。

銘宇給我拿了一個饅頭,我接過,三兩下往嘴裡塞去。

隨後,走進了靈堂。

時間已經接近尾聲,爺爺的棺蓋終於被完全合上,並釘牢。

\"起棺!\"

隨著這聲高喊,一系列複雜而莊重的儀式宣告結束。站在一旁的鄭師傅手持銅鈴,口中大聲呼喊著命令。聽到指令,幾位身強力壯的大漢迅速走到棺材旁邊,熟練地將龍棍綁在上面。然而,儘管他們已經準備就緒,將龍棍穩穩地放在肩上,但棺材卻並未如預期般被抬起。

我瞪大眼睛,滿臉疑惑地看著眼前的情景。心中不禁湧起一股不安和困惑:為什麼棺材沒有被抬起來呢?難道是出了什麼問題嗎?我緊張地注視著那些大漢們,試圖從他們的表情或動作中找到一些線索。可是,他們看起來也同樣茫然失措,似乎對當前的狀況感到困惑不已。

許燭見狀,面色一沉,摸出一張符籙,貼在了棺材上,幾個大漢繼續使勁,棺材依舊不為所動。

幾個大漢已經用力的,臉色紅了起來。

我爸在靈堂前,抱著爺爺的遺像,目光緊緊的盯著這裡。

“梟洋,你過來,抬頭棍。”

許燭看著我喊道。

我爸聞言,嘴巴微微張開,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又默默的閉上上去。

我聞言,走到了棺材邊上,頭棍的大漢給我讓了位置,我頂替了進去。

“你記住等會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讓棺材落地。”

鄭師傅來我身邊,小聲的對我說道。

聽完鄭師傅的話,我沉重的點了下頭。

“起棺。”

許燭,再次開口喊道。

我用盡全力,這次棺材終於起來了,所有人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其實我很奇怪,為什麼讓我來抬頭棍,我從來沒有抬過棺材。

鞭炮放了起來,紙錢撒了起來,我抬著棺材往後山走去。

隨著時間的流逝,肩膀越來越痛,這是被棺材壓的,我有些頂不住了,腳步都變得顫顫巍巍了起來。

鄭師傅這時走了過來,“不能讓棺材落下。”

說的容易做的難啊,七個大漢加上我抬著棺材,緩緩走出了靈堂。

走出靈堂後,許燭走了過來,拿出了一張黃色的符咒,貼在了棺材上。

隨後又讓人,回頭將靈堂迅速燒掉,我家沒有女人,只能讓銘宇幫忙將靈堂燒掉了。

在場的人,聽見這話都面露不解。

鄭師傅這時開口解釋道:“臨近七月十五了,棺材離開靈堂,不及時將靈堂燒掉,容易被附近的孤魂野鬼霸佔,到時候就麻煩了。”

聽完鄭師傅的解釋,銘宇立馬去照做了。

我們則抬著棺材繼續往前走去,符咒貼上去後,原本十分沉重的棺材,變的輕飄飄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