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猶如白駒過隙般飛速流逝,轉瞬之間便已臨近黃昏時分…

“吃點東西吧。”銘宇輕柔的嗓音在我背後悠悠揚起。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恍然間驚覺自已竟然已默默地佇立於爺爺的棺木旁如此之久,雙腿早已麻木得失去了知覺。

“洋兒。”

庭院之外,忽然傳來一道熟悉而又低沉的中年男子聲線。

我微微抬頭,循著聲源處的方向望去,原來是我爹。當與爹爹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那,我本已乾涸的淚水如決堤般再度洶湧而出。

爹爹的眼神中充斥著難以置信的神色,死死地凝視著眼前的一切,然後步履蹣跚、踉踉蹌蹌地走進院子,緩緩來到靈堂前,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棺材之中。

爹爹的眼眶漸漸溼潤,滿含悲痛地凝視著棺木內的爺爺。他慢慢伸出顫抖的手,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先去吃點東西吧,剩下的交給爹來。”

見狀,我微微點了下頭,來到了廚房,銘宇見我走來,立馬端來了一碗麵條,我接了過來。

吃了幾口,實在是沒有什麼胃口,便將筷子放了下來,目光呆滯的看著碗裡的麵條。

“沒事的洋子,你爺爺只是換了一種方式陪伴在你的身邊。”

銘宇安慰道。

我點了點頭。

拿起筷子又夾了幾口麵條往嘴裡塞去。

“你先回去吧。”

我將手裡的筷子,放了下來,抬起眼眸看向銘宇道。

銘宇聞言,愣了下,隨即點了點頭。

“行,那我明天一早再來。”

我應了一聲,銘宇便起身離開了我家。

我慢悠悠地倒了一杯水,然後端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口。接著,我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般,軟綿綿地癱坐在椅子上。我下意識地摸索著口袋,掏出了煙盒,並熟練地開啟它,從中取出一支香菸,塞進自已的嘴裡。

隨著打火機“咔嚓”一聲輕響,一股淡淡的煙霧開始在空氣中瀰漫開來。我深深吸了一口,讓煙霧在肺裡停留片刻,再緩緩吐出。看著眼前漸漸模糊的煙霧,我試圖讓自已從無盡的悲傷中稍稍回過神來。然而,似乎親人的離世給我帶來的痛苦太過沉重,無論怎樣努力,我都無法擺脫那如影隨形的哀傷。

我默默地吸著煙,思緒卻早已飄向遠方,回憶著與親人共度的美好時光。每一個細節、每一句話、每一個微笑,如今都成為了刺痛我內心的利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我強忍著不讓它們落下,但心中的痛苦卻愈發難以抑制。難道這就是人生的無常嗎?為什麼我們總是在失去後才懂得珍惜?

煙霧繼續繚繞著,彷彿在訴說著我無法言說的哀愁。而我,則在這寂靜的氛圍中,獨自承受著那份難以言喻的痛苦。

我默默地凝視著院子裡那幾道忙碌的身影,彷彿時間都在此刻靜止了一般。而我手中的香菸,卻不知何時已經在指尖悄然燃燒殆盡,甚至連我自已都未曾察覺到它的消逝。或許是因為我太過沉浸於眼前的這一幕,又或許是因為我心中的思緒早已飄向了遠方。

父親的哭聲猶如一把利劍,深深地刺痛了我的耳朵,讓我如夢初醒般地回過神來。我靜靜地站在原地,透過廚房那扇半掩著的門,目光落在了父親身上。只見他滿頭白髮,身體微微顫抖著,趴在棺材邊上,低頭哭泣,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不斷湧出。

這一刻,我才意識到,原來堅強的父親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他平日裡總是默默承受著生活的壓力,為家庭奔波勞累,但在面對親人的離去時,內心的悲痛卻無法掩飾。看著他那傷心欲絕的樣子,我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酸楚。我知道,父親此時正在經歷著巨大的痛苦,而這種痛苦不僅僅是因為爺爺的離世,更是對生命無常的無奈和對未來的迷茫。

然而,在這悲傷的氛圍中,我也看到了父親逐漸接受現實的勇氣。儘管他的眼淚還在不停地流淌,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堅定和釋然。或許,正是經歷了這樣的生死離別,父親更加懂得珍惜眼前人,更加明白生命的可貴。我想,這也是爺爺離開後留給我們的一份珍貴禮物——學會面對失去,學會在痛苦中成長。

我站起身來,給父親煮了碗麵,隨後將面端了出去。

“您趕路也累了,吃點東西吧。”

我站在父親身後,嘶啞的嗓音開口說道。

父親應了一聲,擦了擦自已眼角的淚水,隨後便站起身來,接過了我手中的面,走到廚房吃了進去。

“今晚要守夜,你切記不能讓那根蠟燭熄滅了!”鄭師傅不知何時走到了我面前,神情嚴肅地開口說道。

我應了一聲,目光隨即轉向了棺材正前方擺放著的那對白色蠟燭。它們安靜地燃燒著,微弱的火苗在黑暗中微微搖曳,彷彿在訴說著某種神秘的故事。

經過一番七七八八的忙碌後,時間已悄然來到晚上八點多鐘。我讓父親先行回房休息,今晚由我負責守夜。或許是因為連日來的勞累,父親並沒有過多推辭,只是簡單應了一聲便走進了房間。

此時此刻,院子裡只剩下我和鄭師傅的師弟許燭。我搬來一張凳子,緩緩坐下。沉默片刻後,許燭率先打破了這份寧靜:“你叫梟洋吧?我叫許燭。”

我禮貌性地點頭回應道:“許師傅,這幾天有勞您費心了。”然而,看到我一臉疲憊的樣子,許燭似乎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閉上了嘴巴,沒有再繼續說話。

我默默地點燃了一根又一根香菸,試圖藉助尼古丁的力量讓自已保持清醒。煙霧繚繞間,我的思緒漸漸飄遠……

午夜十二點很快來臨。

“前半夜我守吧,你先休息吧。”

我看著身邊的許燭,開口說道。

許燭應了一聲,起身往客廳裡走去,我收回了自已的目光,將目光盯著棺材正前方的蠟燭。

………

一陣陰涼的風毫無徵兆的吹了起來,我連忙走到了蠟燭邊上,伸手護住蠟燭。

“嘎吱…嘎吱,嘎吱。”

院子的上空不知道什麼時候盤旋了一群黑色的烏鴉,嘴裡正在不停的叫著,烏鴉的眼睛散發著綠色的光芒,看著格外的滲人。

我的手緊緊的護著蠟燭,生怕蠟燭滅了。

院子上空盤旋的烏鴉,突然低頭朝著棺材飛來,我見狀頓感不妙。

爺爺的棺材是半開著的,蓋子並沒有完全的蓋上。

烏鴉的速度飛快,似乎目標就是棺材裡的屍體。

見狀,我立馬將手伸向了烏鴉,烏鴉見狀轉頭就飛回了院子的上空,正當我以為鬆了口氣的時候,轉頭看去,蠟燭就在剛剛的剎那熄滅了。

我立馬來到蠟燭的邊上,掏出兜裡的火機,試圖將蠟燭重新點燃,但是無論我怎麼點,蠟燭就是點不燃。

我頓感不妙,衝進客廳,將許燭拉了出來,將剛剛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許燭聽完我的話,神情頓時嚴肅了起來,看著熄滅的蠟燭和靈堂上空盤旋的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