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死了,有些話再不說,就真的沒得說了……

我本是京城貴女——楚千弦。

如果按照命運的安排,我應當是玄武國的皇后。

可是我的命定夫君,註定不是太子殿下。

“孃親,我是言言啊,您真的是我的親生孃親。”

髒兮兮的小臉蛋,亂七八糟的頭髮,鞋還丟了一隻。

“小孩子不能亂講話哦,我可生不出你這般大的女兒。”

利落的翻身下馬,跨步走向將軍府的大門。

“心蘭,給些銀錢,送到官府,問問是不是誰家孩子走丟了。”

“對了”,我轉頭看著孩子的腳,“給她買雙鞋。”

“我有證據,是父親給的。”

腳步一頓,“呵,父親?你父親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是有婚約在身的,當今的太子殿下是我未婚夫,名聲上半點也出錯不得。

想到,有人要搞破壞,面露幾分兇相。

小女孩兒被我嚇到了,站在馬前本就拘謹,更添幾分小心翼翼。

“真的,相信我,請相信我。”

“母親不要嫁給他,等等爹爹,求您等一等。”

手上的東西,直往前送,淚汪汪的眼睛寫滿了情真意切。

看著炸毛的小姑娘,我起了好奇之心。

示意心蘭把東西拿過來。

一枚水頭極好的玉佩。

夭壽了,眾所皆知,世上絕對沒有兩塊完全相同的翡翠。

自我出生,家中男女雙全,母親高興極了。

拿出珍藏多年的石料,請京城最好的匠人師傅,精心雕琢了兩塊的玉佩,並在上面刻了商號的徽章,分別給了我和哥哥。

雖然在同一塊石料上取材,但兩塊相似卻不相同,何況是玉佩背後的劃痕。

那是我心血來潮時劃下的——“弦”。此時我腰間正墜著一枚一模一樣的。

字形複雜,臨時起意下劃的歪歪扭扭,尷尬至極。

“你哪來的?”

心中卻暗暗思慮怎麼處理這個“蘿蔔頭”。

可能是見我一動不動,有些急了。

小女孩兒抱緊我的大腿,放聲大哭。

“孃親是不要我了嗎?嗚嗚,果然他們說的沒錯,我就是個沒孃親要的。嗚嗚嗚……。”

哭聲大,話卻說的清晰,眼淚還啪嗒啪嗒地掉。斷了線的珍珠似的。要不是在大街上,恐怕我會考慮要不要欣賞一下了。

一時間之間,竟有路人想要圍上來。心中暗叫一聲“不好”。連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巴,抱起就往門內跑。

哼,還好反應及時,要不然,明天我就是整個京城的笑話。

一扇門,隔絕了所有視線。

門內,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可能是腦袋抽了吧,說出一句“只要你不出聲,我就放開你。”

烏溜溜的大眼睛,睫毛一閃一閃的,小腦袋瓜一點一點的。

得,成綁匪了。

“你這孩子長得真不錯”。

訕訕地把手拿了下來,一大一小的兩個人相顧無言。

直到,咕嚕一聲響。

“小姐,要不然先吃飯吧。”

“孃親,我也餓了。”

懷裡的小姑娘,聲音甜甜的好像是吃了蜜一樣。

撒嬌,她絕對在撒嬌。

怎麼辦呢?

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只能進去嘍。

直到,坐在一桌飯菜前,才有力氣吐槽。

“小蘿蔔頭,你得逞了,不過你還是要老實交代……”

嗷嗚嗷嗚的,埋頭猛吃,根本就沒聽我說話。

“哎……”

心蘭再也忍不住了,笑出了聲。

“還是先吃飯吧。小姐在馴馬場也跑了一小天了,這孩子落到咱們手中,還能讓她跑了不成?”

得,又成柺子了。

“心蘭,也坐下來吧,今天陪我瘋玩了一整天,你也沒吃飯呢。”

“小姐……”

“坐吧,咱們主僕能坐下一起吃飯的日子也不多了。”

“是。”

明年的這個時候,我就是太子妃了。

要端莊持重,要賢良淑德,也要秀外慧中。

皇后娘娘親自撮合的,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合適的婚事了。

父親是大將軍,母親是皇商,一個位高權重,一個貌美多金。

皇帝私下調侃過,說我父親是母親養的小白臉。

當年皇帝剛剛登基,政局不穩,錢財不足。白虎國趁機攻打邊境,父親帶兵出征。

那個時候母親雖然還不是皇商,但也是數一數二的商業奇娘子。傾其所有資助朝廷,更親自帶著商隊做父親的後勤補給,最終贏得了勝利。

母親成了縣主,擁有了獨屬於自已的封號。三年後的皇商爭奪賽,更得皇帝欽點,此後母親的商號連任至今,無人動搖。

父親和母親也成就了佳話,到現在也是眾多話本子的原型,被人傳唱至今。

父親也是爭氣,戰功不斷,從鎮國大將軍變成了鎮國公。

至於我和太子的婚約?

其實也簡單。

那年我及笄禮,賓朋滿座,熱鬧非凡。

皇后親至,言辭懇切。

意圖求娶我,做太子妃。

更隱隱承諾,我將是玄武國未來的的皇后。

就這樣,兩家一拍即合。

母親也是豪爽,當即表示我的陪嫁將是她半數家財。

一時之間,更添幾分歡聲笑語。

太子殿下也遞上了信物——鳳釵。

鳳釵歷來只有皇后和太子妃可以擁有,哪怕是太子妃也只有重大場合才會佩戴。

按理來說,確實是僭越了,但皇后許諾我將帶著這支鳳釵嫁進皇家大門。平時束之高閣,恭恭敬敬地供著,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我規規矩矩地站在母親身旁,聽著眾人誇獎,說我是好福氣。

據母親講,那場宴會,從太陽當空到落日西斜。

“孃親,我吃飽了,想去洗澡澡,孃親,孃親……?”

我猛然回過神,才反應過來,還有個“蘿蔔頭”要處理。

菜,已經所剩無幾了,桌面卻出奇的整潔。

這孩子的教養環境應該不差,只是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

慢條斯理的吃下最後一口飯,就著茶盞輕輕漱口,接過心蘭遞過來的帕子,微拭唇角。

嗯,不急不躁,這孩子還算落落大方。

“可以,不過等你回來,要回答我所有的問題,包括你口中的父親。\"

我直視“蘿蔔頭”的眼睛,就那樣望著她,直到她輕輕的點頭。

“心蘭,帶她去洗澡,找一套合適的衣服換上”,看了看地面“再找雙合腳的鞋給她穿上。”

光著腳坐在椅子上吃飯,幸好這孩子腿短,冰不到。

看著心蘭抱著“蘿蔔頭”的背影,我輕輕扶住額頭。

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可心中卻是抑制不住的戰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