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仔細觀望了一番,那張少女的臉逐漸變的熟悉,像是思舟,不對!就是她,羽君慢走了過去,心中不免好奇,這個時間不是應該在上課嗎?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羽君走近,思舟的目光仍停留在橋下,羽剛才的位置,“你怎麼來了?”思舟這才醒悟過來,“啊,沒什麼。”羽越想越不對勁,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你不是應該在上課嗎?你也休學了?思舟答沒有,或許是我打擾到你了,抱歉

剛走出兩步。思舟在後面喊:“我希望你給我一個答覆。”

羽君轉頭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思舟,晶瞳蓄滿了淚,抽泣著,卻遲遲沒有落下,羽君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你這是怎麼了?”

思舟抽泣著“你真的一點都記不起來嗎?”說罷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物件,是一個很破舊的小獅子掛件,似乎有些年代

這個掛件,倆人自初一相識至今,她無時刻攜帶著,羽君茫然皺起眉,“這是什麼?我實在不清楚你在說什麼。”思舟嘴角抽搐,下一秒就能哭出來,見狀,羽君心裡有些不舒服,但目前只能先穩住她的情緒,“你可以拿下來讓我看看嗎?”思舟從袖旁取下,放在羽手心。

剛要仔細端詳一番,手機鈴聲響了,羽聽著內容,眼緊盯著思舟,面對羽君複雜的目光,少女的臉頰像熟透的紅柿

她不用聽就能猜到大致的內容,羽君結束通話電話,剛想開口,卻被舟打斷,“我知道你要講什麼,也清楚我在做什麼,我只想要一個答覆,別無它求。”思舟說的很堅決,雙目直視羽君,透出幾絲倔強,明明剛才還那麼弱勢……方才是羽曉山的電話,將情況告知了羽君,臨走時飄落的紙片是表白信,而信是思舟的,署名是羽君……老師找她交談,她一言不發,全班人的議論紛紛,她也沒做任何辯解

羽君有些不解,一個同學老師父母眼中的好學生,竟然幹出私自離校和寫情書這種荒謬地事

校規森嚴,私自離校是要下處分的啊,羽不敢再與思舟那熾熱的目光對視,看向了手中的小掛件,貌似還真有些熟悉的感覺,頭部隱隱作痛,羽君的腦海怦然炸裂開來,映照著絲絲幽藍彌香,被封鎖的記憶湧上心頭。

那時是三年級,只不過不是在白默市,而是在極鈴市,羽曉山前些年因為工作調動,所以羽君也經常轉學

自羽君誕下,羽芬就找高超的算命先生給他算過命,這個商人向來比較迷信,算命先生說這個孩子沒有根,居無定所,肆意飄蕩,可能會隨風而去,誰也困不住他,如果想限制他,註定不會有一個好因果,這也是後來兩人同意羽君獨居的原因

而思舟自打她記事起,就從沒見過自已的母親和父親,聽村裡的人說。他的父親與母親經常吵架,生下她又起了一場爭執,導致母親再也忍受不了離家出走,而父親也落魄不已,不知去向,思舟是被外婆一個人帶大的。

那天,老師介紹新來的轉學生,她看到講臺上小男孩,就有了幾絲好奇,由於沒有座位,老師安排男孩坐在了思舟的旁邊,思舟會觀察這個小男孩兒,那炯炯有神而銳利的雙目,稚氣的臉,身上穿著潔淨而精緻的衣服,身上出現一種小孩子不該擁有房氣和壓迫感,小思舟既羨慕又自卑,只見男孩安靜的翻開書包,拿著一本書翻來翻去,卻始終沒講一句話

後來幾日裡,觀察這個男孩成為了小思舟的一個慰籍,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治癒感,其實小思舟試過與男孩交流,她一次次克服內向,卻只得到冰冷地應答,後來,她也習慣了

每日曦陽初升,陽光灑下,柔白的光照的他的睫毛,閃閃發亮,那一刻將永久存留在思舟心中最聖潔的那一帶

可好景不長,因為那個常年不聯絡的父親,在外面欠了債,他竟然把老家的地址給了催債人,當五六個壯漢堵在門口,老人不知所措的看著這一切,他們把一些有用傢俱的東西全部搬走,然後逼迫老人還錢。思舟在她的小房間裡。裹著被生怕發出一點聲音,流著淚打溼了床單

從那以後,幾乎每隔幾天總有人上門討債,老人沒有辦法,實在拿不出錢,只能緊鎖著門,孫女兩人守著屋裡忍受骯髒不堪的叫罵,在夾縫中苟活著。

思舟開始懷疑自已存在的意義,如果我不在外婆會不會過得更輕鬆一點?那天她恍惚的去了學校。

鬼使神差走上了最高的樓層天台,她深吸一口氣,鼓起了自已平生所有的勇氣,正想一躍而下,“你在幹什麼?!” 身後傳來了一聲稚氣喊叫,思舟轉過頭,是男孩,“我感到無路可走,我想離開這裡。”“好啊,我跟你一起。”小思舟有些錯愕,男孩緊接著說,“這個世界呢,固然充斥著各種罪惡與不堪,可是面對它們時,一味選擇去逃避,是最懦弱的做法,如果你選擇它,那我對你嗤之以鼻。”男孩輕率地表示

就在那一瞬間。小思舟的情緒被徹底點燃,漲紅了臉,扯著嗓子吼道“反正所有人都瞧不起,沒有一個人在乎我,又怎麼能差你一個?!”多年的壓抑和委屈被瞬間釋放,她嘴角抽搐著,仿心欲絕地看著男孩,男孩一攤手,表示:“好啦,現在發洩出來了吧,我只是想告訴你,不要選擇成為懦夫,走吧,馬上上課了”。思舟被這話鋒大轉彎搞得猝不及防,呆呆痴望上幾秒,由絕望化為吃驚,又由吃驚轉為好奇,這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好像與自已見過的都不一樣,男孩接著說“假如是我,要親手將它們扼殺。”

思舟有些呆怔,但還是走下天台,往教室走去,“你先,”男孩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默默跟在身後,用衣角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從那之後,兩個人不經意間有了些許的交流,也是思舟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他常常會聊起自已的經歷,逐漸瞭解著對方,直到有一天,男孩不辭而別。

思舟跑去問老師,得知了他再次轉學的訊息,得知他的家長剛走,五年前的小思舟也做出了和五年後思舟相同的決定

她好像什麼都沒變,也好像什麼都變了,她私自離校,站在外郊馬路旁,決定碰碰運氣,此時正值殘季,楓下傾灑,片片相織,幾絲離愁,幾絲苦憂,婉妙如翱瀚紅海,昏曦猶隔一葉之秋

等了許久,一輛黑色的商務車飛馳而過。而思舟發現了副駕駛的男孩,兩人對視,眼神中閃過一絲驚喜,可車沒有片刻停留,疾馳而過

她想追上去,可路中央亮起了紅燈,帶著一絲不甘,思舟悻悻的往回走。卻被男孩叫住,“瑩思舟!?是你嗎?”小思舟臉上洋溢著欣喜,塞給了他一個小本子和一束白玉蘭,解釋道,我也知道為什麼要送你這個,只是覺得它白的一塵不染,像你一樣,還有,還有…你可以記住我嗎?不對…小思舟捶了捶小腦袋,可以晚一點忘記我嗎?

白玉蘭代表了真摯與純潔,玉蘭花開,我的眼眸盡是你,可現在是秋季,沒有真的白蘭,而男孩也未必一塵不染

男孩沒有了之前的不屑與輕率,鄭重接下,“我也有禮物送你,諾,是一個小獅子,有它在,就相當於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還有獅子是強者,你也一定要變強!還有呢,你為什麼要提這樣的要求?”

“因為你是我第一個朋友!\"

男孩蕪爾一笑,“我走了,別因為想我偷偷掉眼淚哦。”“誰會偷偷…偷偷…掉…掉眼淚…淚啊?奶顫的音斷斷續續,小思舟眼晴眨巴著

在小思舟眼中,他配得上白蘭花

靈均白露,隱蘊幾縷幽香,枷鎖隱斷脫落,雙情意投,註定纏綿不斷……

這段往事,羽君既是參與者也是旁觀者

他想起來了,思舟見他這副情形不免擔心起來,“你信我失憶了嗎?”羽君用溫柔的語氣問

思舟不假思索的點點頭。“可即使這樣,在下認為我與姑娘不過是萍水相逢,有些美好只是留在過去,勿念。”

思舟的語氣卻變得認真,“不僅僅是萍水相逢,還有未來可期。”所以你要的答覆是什麼?難道你還不明白嗎?羽苦笑一番,抱歉,我恐怕……

誰知思舟直接抱了過來,羽君的手臂浮在半空,等了好久也不見鬆開。羽連忙伸手撫舟的額頭,十分燙手,發燒了?

真的是……羽急忙打車,將她扶進車後座, 自已也坐在後面,“去醫院,師傅,還有……有毛巾和熱水嗎……多少我轉你。”

到了醫院,思舟已經不省人事了,顯然發了高燒,怎麼搞的啊?我一個人未必能攙扶的動……來不及猶豫,一手託於後腿,一手託於後背,羽君以公主抱的形式將她抱進醫院,當查詢病診室的時候,思舟摟著羽的頸越勒越緊,甚至護士都在偷笑,羽君臉上一片赤紅,可也顧不得那麼多。

終於,忙活一場。可算把思舟抱進了病房,羽將舟輕輕放在床上,舟死活不肯鬆手,使羽根本無法直起腰,羽尷尬的求救旁邊的醫生,“叔能幫個忙嗎?”

終於安頓好思舟後,她的父親和繼母也來了,羽沒有逗留,交代幾句就急忙離開了,暮色將至,羽君在路上敲著頭,我在幹什麼啊啊啊啊啊啊?拿出手機,看了看訊息。

代鎮西:“羽哥,羽哥,你知道瑩思舟那個紙片寫的什麼嗎。”羽:“你怎麼知道的。”代鎮西:“思君見下渝舟~”

羽:“這不是詩仙寫給友人的詩詞嗎,也沒問題吧……”代:“您別裝傻,不過應該也沒什麼事。學校已經下發通知,明天正式停學,返校時間待定。”羽沒有回覆,而是將那句詩唸了一遍,感嘆了一句歷史底蘊博大精深,嘶~思君不見下羽舟?好抽象…羽君隨即撇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