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

張春花皺了眉頭,嫌棄地看著陸郡。

從小她就被家裡人拉著和陸俊比,什麼陸俊會幫著帶弟弟妹妹啦,陸俊幹農活麻利啦,陸俊學習好啦……

她媽每天都催著她學習,每次考不過陸俊她媽就生氣。

她也好生氣,陸俊有什麼好的?一棍子打不出個悶屁,那臉長的跟狐狸精似的!

陸郡斂了笑,深吸一口氣。

如果說陳裕和是始作俑者,那張春花就是火上澆油,徹底把陸俊推入火坑的人。

如果不是她到處造黃謠,有鼻子有眼地說陸俊每天和學校男生走的特別近,說陸俊經常和男同學出去,衣衫不整地回來,說陸俊走路姿勢不對,故意夾著大腿,明顯是為了假裝自已還是處女……

如果不是她在陸俊當時最艱難最脆弱的時候,把家暴男王家耀推到陸俊的人生裡,陸俊也不至於後來活的那麼悽慘。

可上輩子的她,是以親姐姐好閨蜜的姿態陪在陸俊身邊的,親眼看著陸俊一步步走向深淵,親眼看著陸俊在爛泥一樣的人生裡痛苦掙扎。

她那時候怎麼說的來著?

“你名聲又不好,除了家耀,還有誰要你?你要是離婚,怎麼養活自已和肚子裡的孩子?聽姐的,晚上回去好好服個軟,可不能離!”

“你看你,又沒個文憑,又沒個技術,長的又不好看,當小姐都沒人要你,你能幹什麼?”

“別說姐的話難聽,親姐妹能害了你不成?你腦子靈活點,要笑,哪個男人看見你天天吊個臉心裡能舒坦?你在床上也是,要主動點,才能把男人的心收住!”

……

真是好姐姐呢!

陸郡緩緩吐出濁氣。

然後突然掄起包袱,劈頭蓋臉地朝兩人砸過去——那包袱裡可是有五本課本,硬邦邦的稜角,打上去不要太疼。

“啊啊啊啊啊!”

“嗷嗷啊啊啊啊啊!”

陸郡一通亂砸,兩人頓時邊慘叫邊抱頭鼠竄。

這樣不行,武力太分散。

陸郡改變了策略,猛地抬腳用力一踹,一人一腳踹倒在地後,邊掄包袱砸邊上腳踢。

“別打了別打了!嗚嗚嗚……”李軍霞倒在地上手忙腳亂護自已,都不知道捂哪裡好,只覺得渾身哪裡都疼,沒忍住哭了。

“陸俊你是不是瘋了!啊啊啊啊啊!我要告訴姑姑姑父!我要殺了你!!”

張春花閃躲不及,被包袱狠狠砸到眼角,她痛到流眼淚,捂著臉蜷縮在地上,嘴裡嗷嗷叫喚。

陸郡停下掄的發酸的手,蹲在張春花旁邊,然後伸手用力拽住她頭髮,猛地提起。

張春花慘叫著被迫仰起頭,雙手不由自主撐到地上支撐住自已半個身子。

頭皮好像要撕裂一樣,眼前向來老老實實悶不吭聲的女孩子,眼眸漆黑一片好像深不見底,她渾身泛起冷意。

“你……你要幹什麼?”張春花抖著聲音。

李軍霞被陸郡渾身散發出的煞氣嚇到了,哆哆嗦嗦翻坐起來抱著自已的腿,小心地看著她。

“你說的沒錯,”陸郡終於開口道:“我瘋了。”

Pia!(o ‵-′)ノ”(ノ﹏<。)

她高高揚起手,狠狠一巴掌抽在張春花左臉上:“這一巴掌,是你嘴賤應得的!”

Pia!(o ′-‵)ノ”( >﹏丿。)

“這一巴掌,是你心術不正應得的!”

Pia! Pia! Pia! Pia!

“這幾巴掌,是你在背後攛掇挑事應得的!”

Pia! Pia! Pia! Pia!

“這幾巴掌,是你惹到我應得的!”

陸郡痛快地扇完巴掌,手一鬆,張春花就像泥鰍一樣滑倒在地上,悄無聲息地癱在那兒。

她揉了揉發疼的右手,起身轉頭看向嚇的瑟瑟發抖的李軍霞。

上輩子的李軍霞,沒少在張春花身邊上躥下跳,大部分謠言,都是張春花模模糊糊,她加油添醋傳出去的。

打一個是打,打兩個也是打,於是她也狠狠地給了李軍霞幾個嘴巴子。

“你也不是什麼好貨!呸!”

陸郡冷冷地瞥了她們兩一眼,撿起包袱,拍拍土,一聲不吭扭頭就走。

神清氣爽!

走著!

看著她拐了個彎不見了身影,李軍霞才敢動彈。

她擦了把眼淚,顫抖著忍著身上的疼去扶張春花,哽咽道:“春花,你咋樣啊?”

張春花眼前還冒著星星,她的臉又疼又燙,發僵發硬,頭也昏昏沉沉,背和腿到處都是火辣辣的疼。

眼淚止不住地流,想說話,嘴巴張不開。

陸俊!!!

她真該死!!!

“啊!”張春花悶聲怒吼,她紅腫的臉上神色扭曲,哼哧哼哧喘著粗氣,藉著李軍霞的力站了起來,眼神狠厲,口齒不清道:

“偶們去偶姑家,介頓打不能白挨……嗚俊,你給偶等著!”

陸郡才不管身後兩人如何咬牙切齒要報復,有本事,這輩子還能再站到她面前再說。

她腳步輕快地順著坡路下山,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北方的夜路和南方的夜路太不一樣了,四周的山沉默著,烏壓壓的輪廓在墨色的夜裡,像是沉默著在審視她的怪獸。

風吹過有一陣嗚嗚的聲音,玉米地光禿禿的還有些杆子,刷刷的響,好像後面隨時會有猛獸跳出來。

有些路的另一邊是懸崖,光線不清的時候看下去更加深不見底。

陸郡越走越發慌,後背滲出了毛毛汗。

有驚無險走到山腳下時,天色已經黑透了。

然後。

她傻眼了。

去縣城的話,是往左邊走還是往右邊走呢?

原地站了一會兒,一個路過的人也沒有,不然還能問問路。

記憶中的路線也太模糊了,根本記不清……

正發著愁,突然看到遠處盤旋公路上有車燈,看方向是向她駛來。

陸郡眼睛一亮,待離的近些了,立馬跳起來揮手。

成囿林正在閉目養神,突然感覺車速慢了。

“首長,前面有個小孩攔車。”

康小軍輕輕踩著剎車,小聲說道:

“是個女孩子,十三四歲,很瘦。我擔心有詐。”

他在給成囿林當司機之前是偵察兵,一雙眼睛特別厲害,一公里之內沒啥能逃得過他的眼睛,人也特別機警。

首長來西北的行蹤雖然是保密的,但不排除有什麼意外。

他當年參加保衛戰的時候,那敵國的老人小孩和婦女可是最讓人防不勝防的攻擊武器。

成囿林抬眼往前看,車燈照耀下的小女孩扎個馬尾,個頭不過一米五,身影單薄,拎個包袱。

“不要緊,停下問問怎麼回事。”

黑色吉普車緩緩停在陸郡眼前。

康小軍沒搖下車窗,隔著玻璃:“什麼事?”

陸郡眼巴巴地看著車窗,睜大眼睛人畜無害,可憐兮兮:“不好意思啊,請問可以順帶捎我一點路嗎?我要去縣城找親戚,但我好久沒去過了,不記得去縣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