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彙報完前一晚之事後,司徒晟與溫珩暢聊甚久,而綰心也在門口等了許久。之後,他走出房間,看著綰心在門口幾乎快要睡著噗嗤一笑,將她的瞌睡立即趕走。

他說,綰綰,我要走了。

“那,黑衣人是誰?”

“崖主自有主意,你大師兄已經去查了。”

他們走後的第十日,綰心也踏上了前往玲瓏山莊的路途。

溫珩在走之前告訴她:“十四日之後,便是在玲瓏山莊舉辦一年一次的武林大會,你代表天笙崖而來,外人自然不會知道師傅病了的訊息。”

綰心知道,一代武林尊主病倒的訊息一旦傳出,玲瓏山莊會亂,江湖中也必定會亂。試問,誰又不想擁有玲瓏山莊,成為新的武林尊主呢,幾年前,他曾平復動盪的江湖,從此玲瓏山莊便是江湖中人景仰之聖地了。

與她一道的,還有師傅派給她的芸香芸垂倆姐妹。

這倆姐妹是因為家中遇難而被師傅收留在天笙崖,說實話,如果不是她們倆在,司徒晟不敢想象自已的幾個徒兒做出來的飯,能否下嚥。

這次,綰心說要帶芸香芸垂倆姐妹的時候,她明顯看到了師傅眼中隱含的淚珠。

洛州城外,熙熙囔囔的人群,也有三五結伴之人,各個身著簡單,手拿兵器,想來便都是江湖中人。

而僅僅是一個小茶館的生意就好的不可開交。

“綰姐姐,這個點心好好吃哦,等下我們多買點,帶到路上吃怎麼樣?”芸垂想來也很久沒有離開過天笙崖,對外面各式各樣的事物都感到新鮮。想較之下,經常隨師父出門的芸香倒是收斂很多。

“這是夾香糕,是洛州城的特產。還有,芸垂,你的吃相能矜持點嗎?你是個姑娘耶,小心嫁不出去。”芸香皺著眉頭,看著自家小妹狼吞虎嚥,不禁搖搖頭。

轉而看向另一旁的綰心,雖然依舊以紅紗覆面,可……好吧,自家小妹的吃相還是比較斯文的。

“綰心,你好歹也是代表著天笙崖,注意點形象行嗎?”芸香低聲提醒。

“唔……”被東西噎住的某人不方便言語。

綰心好不容易嚥下一塊糕點,喝了一口茶,便看到橙衣耀眼,開口問道:“咦,芸香,你看那裡,橙衣如楓,是什麼幫派的嗎?”

“綰心,你別亂指,”芸香將綰心伸出去的手扯回來,道:“那是楓葉山莊的人,我們不可以惹事的。”

“楓葉山莊是什麼地方?”芸垂也停下手中的“活兒”,問。

“楓葉山莊,顧名思義,山莊內都是楓樹,在秋天的時候很美。莊主叫顧楓笙,年輕有為,已經娶了玲瓏山莊莊主的女兒轅秋意為妻,育有一女,不過好像轅秋意身體不好,生孩子的時候難產而死,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那個小女孩的身體也不是很好。”芸香說著江湖上聽來的傳聞。

綰雲沒有說話,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些橙衣人的身上,人多,馬車也裹得嚴實,想必那位身體不好的小女孩就在車上吧。

“唉,顧莊主人那麼好,就是不受玲瓏山莊的待見。”坐在綰心她們隔壁桌的一人,估計也是看到了楓葉山莊的人,忽然開口對旁邊的人說道。

“是呀,我想呀,肯定是因為顧夫人的死……不過說也奇怪,就在顧夫人死的那一夜,我聽說,她在楓葉山莊所種下的桃樹在那一天也跟著死了。”

“我也聽說了,我還聽說,從那以後,楓葉山莊不管從何處買來很好的桃樹種子,都再也種不出一樹桃花了……可惜了顧家小姐,從小便想看到桃花,所以只好每到這個季節,前往玲瓏山莊了。只可惜了顧莊主,又要受到他們的刁難了。”

原來,還有這麼一茬事兒在中間。

“芸香,玲瓏山莊也有桃樹?”

“對,哦,不,不僅僅是桃樹,而是有一片桃林,是顧夫人嫁去楓葉山莊之前所住的地方。”

“哇,那豈不是跟綰姐姐所擁有的桃林有得一拼,我到時候也要去看看,誰更勝一籌。”芸垂不僅感嘆。

“不過啊,我覺著,咱新姑爺肯定喜歡咱的……”看著芸垂一副準備八卦的模樣,綰心趕緊將點心往包裡胡亂塞著:“好了好了,芸垂不吃了,人家楓葉山莊都上路了,我們也趕緊吧,別到時候去晚了佔不了好位子看熱鬧了。”

而另一邊,玲瓏山莊,幽篁館。

“你決定了嗎?”一墨色青衫的男子站在一旁,俯瞰正坐著認真擦拭著蕭的一玄色長袍之人,問道。

無回答。

“阿珩?”

無回答。

“哎,也好,是假的也好,你的身份制約著,很多事情由不得你。如果是官家女兒倒也無所謂,若是個江湖中人,其實以你的身份,收個小妾也不足為奇……”轅瀾夜說著,下意識地又看了一眼溫珩。

繼續不願搭理的模樣。但是,幾乎與溫珩一起長大的轅瀾夜又怎會不知道他的真正心思,正如他手中的折蘭簫一般,珍貴著天笙崖的那個小姑娘。自從天笙崖回來,溫珩便派人四處尋找這把勾玉琴的下落。最後重金在一收藏家手中買到。

誰不知,這勾玉琴乃天下第一樂師所親自制作,同樣出自他之手的,還有溫珩擁有的折蘭簫。

他的費盡心思,為的,不就是博得美人一笑嗎?

他無奈地笑笑,似乎早就料到這樣的問題得不到答案,於是,又道:“武林大會後日就要開始了,她們應該到了。”

無回答,無抬頭的跡象。

“噢,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了,這回她來,是打著天笙崖的名義而來,我們自然不能虧待,因為這次江湖很重視,來了不少人,房間有限,你的幽篁館也要騰出來接待。我已經安排她們住在你這裡了,你好好招待人家。”

至此,手中的動作停止了,溫珩抬頭,她,要來了。他可以再見到她了,這似乎是近幾日可以讓他嘴角咧開笑意的唯一原因了。

只是,以前從未有過,他也一時沒有想清楚究竟為何。

下一刻,他似乎察覺到了轅瀾夜的不懷好意,低聲道:“別誤會,我只是害她弄丟了琴,賠她一個而已。”

賠她一個琴?需要賠天下第一樂師所制的勾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