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珩跟隨蘇辭回到正廳的時候,一眼便看見了那個正襟危坐的紅衣女子,琥珀色的眸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笑,隨即別過目光,看向主位上的司徒晟。

“在下玲瓏山莊溫珩,拜見師叔。”

聲音落下,一片譁然。

這便是江湖上傳聞的天下第一公子溫珩,所謂溫玉公子世無雙,陌上藍衣少年郎,說的便是他。

司徒晟看著溫珩,心下忽然安心多了,朝他笑笑,忽的瞄到他的衣角有些泥土的印子,不禁開口問道:“阿珩這是怎麼了?衣服都髒了。”

“噢,”溫珩瞥了一眼那個紅衣女子,只見她渾身一震,淺金色的眸子惡狠狠地盯著自已,似乎生怕自已將她供出來般,“被一隻看似溫順的貓兒給折騰了。”

綰心木然,把她比喻成貓?

司徒晟順著溫珩的目光看向綰心,眉頭微蹙,看來二人是有過交集了,問道:“綰兒,你怎麼看?”

綰心在司徒晟眼中,就是個頭痛的主兒,但卻也是心頭肉,捨不得罵,可是,這溫珩也是不好惹的角色。司徒晟並不知道溫珩對自已的事,知多少,但是,為了他這幾個徒兒,為了天笙崖,還是不能輕易得罪玲瓏山莊中人。

“啊。”綰心被師傅突然提及,也是一臉茫然,下意識再次看向溫珩,又狠狠瞪了一眼,才道:“對,肯定是崖口那個大媽養的貓兒,看著溫順,實際上卻兇狠。不過我知道的,那隻貓兒只會折騰無禮的人。”

溫珩只是笑笑,沒有再吭聲,徑直走到玲瓏山莊少莊主轅瀾夜身邊,坐下,端起茶杯,輕輕抿了口茶。

其實,江湖中人來了不少,但玲瓏山莊才是重頭戲。

而司徒晟的幾個徒弟才知道,原來,師傅司徒晟,與玲瓏山莊莊主轅白羽實屬同門,於是才有一句“師叔”相稱。

他們皆師從三十年前叱吒風雲的江湖人物清絕道人。聽聞,這位清絕道人不論武功,醫術,毒術,甚至是暗器皆是出神入化,無人可敵。在他退隱江湖之前,收了四個徒弟,武痴轅白羽,醫女雲滄瀾,毒人司徒晟,暗女白一夕。

現下,武痴轅白羽建了天下第一莊玲瓏山莊,在江湖上有名有地位;

而醫女雲滄瀾,歸隱田園,尋了一地稱為雲初谷,在那處為江湖中人診治疑難雜症,鮮少出谷,直至五年前,雲初谷被滅,雲滄瀾失蹤;

再來便是毒人司徒晟所在的天笙崖,雖然他徒弟有幾個,但學他的毒術的唯有二師姐雲珂安,雲梓皓舞刀,雲季兮用劍,綰心用鞭,而云錦月則學的是追蹤之術。這些雖不是司徒晟所擅長,但足夠他們以後在江湖中能保全自已。

最後便是暗女白一夕。聽聞她在師傅仙逝之後,便消失了,無人知道她究竟在何處。

談及這些陳年舊事,讓司徒晟心傷不已,酒也多喝了幾杯,最後,提前離席。

接下來,就是晚輩們的天下了。

最不矜持的當屬小師妹雲錦月了,一直纏著天下第一畫師花凌曦,直說她的丹青天下第一,什麼時候能給她也畫一幅呢?

而云梓皓擺擺手,對雲錦月道:“阿錦,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能讓天下第一畫師動筆之人,定是能進入天下第一榜之人,才擁有這份榮幸。”

花凌曦淡淡一笑,看不出任何感情波動,道:“過獎了,能畫可進入天下第一榜之人,是凌曦的榮幸。”

“那,不知我們師傅,是否有這個榮幸?”問話的是雲珂安。

“天下第一毒公子司徒晟,下毒之手絕不留情,中毒之人絕不活命。不僅如此,他武功之高,輕功之絕,聽說十九年前,便是他在夜間,獨自一人潛入當時還風聲鶴唳的長絕門,一日之後,全門上下全部毒發身亡,無有活口。便是因為此事,司徒晟進入了天下第一榜,十五年來,無人可破。”少莊主轅瀾夜輕描淡寫地說道,彷彿是在說一件家常般。

可他如家常般道來的事,在司徒晟幾個徒弟眼裡,寫滿了震驚。

“這麼說來,你……畫過師傅?”雲錦月道。

花凌曦低下頭,似乎有點歉意:“當時花某年紀尚輕,不曾繪過師叔,但今日一見,也能想象當年師叔的風姿了。”

雲錦月無腦地又問了句:“那,花師姐,除了我們師傅,還有沒有人你覺得沒有畫過比較可惜的呢?”

“阿錦!”雲梓皓看出了花凌曦眉間閃過的一絲無奈,見雲錦月還是口無遮攔地問著,不免想要開口責罵。

可花凌曦卻道:“有,雲初谷谷主,雲滄瀾。”

這個名字一出,在場之人無人不沉默。

這個名字,幾乎是玲瓏山莊與天笙崖不能提及的人物,雖然他們只知這個雲滄瀾是與自家師傅出自同門,關係如何不知,為什麼會成為他們心中不可提及的原因也不知。

“我聽說,雲初谷谷主雲滄瀾,有天下第一醫女之稱。”這時,綰心開口,打破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