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的對岸源於黑暗的起點。

夜空是神的棋盤,點亮的棋子交縱在宙宇之中。

雲之外,天之內,晧月之下矗立的樓閣,立在雲界中,晚風微涼拂面帶來一絲絲的清爽,少年在雲海上反覆舞動劍光,凌厲中夾染柔和,如流水般潺潺不息,似山迴路轉,群峰抖立。劍鋒如星光晃盪,寒冽外透過那撒下的月光。

少年名叫李天凡,十七歲的年紀,五歲被帶到雲閣中來,隨師學藝,師傅無名,是一個不入人鬼魔的修道之士。十二載歲月,在這斑駁劍影中流逝,鋒刃上倒映著少年的模樣,舞動、流轉,只剩下一個孩童,一晃又再是少年。

李天凡撥出胸中一口濁氣,收劍侍於腰間,抬頭看著那掛在雲上的月亮,閣鈴微微晃動,少年此時竟覺得十二年第一次如此平靜。

“明天,便是離開的日子了嗎?”李天凡向著遠處的雲漢說道:“這裡的風景也該看膩了。”

少年眼中最後一縷光華停轉,回身向那雲閣走去。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個憊懶的身影向閣頂走去。昏暗的樓閣中幾縷金色的光線透過窗前撒落在那登樓的少年的背影上,推開一扇小門,少年彎腰進入了終年不見陽光的頂閣,在黑暗中有道幽藍色的光輝映入少年的眼球中,少年緩步向那光中走去。

雲閣十二載,少年此去是人間。

“看一看,瞧一瞧哦,祖傳秘方,專治鐵打損傷,疑難雜症哦!”

“賣西瓜嘍,不甜不沙不要錢!”

“老闆,你這西瓜怎麼賣的?”

“好嘞姑娘,五文錢一兩。”

“抓賊,抓賊!那小孩偷我錢包。”

“老闆來壼茶。”李天凡走進茶攤將劍按在桌子上說道,坐下來看著外面的鬧市,那個追小孩的丟錢人。

“老闆,那賣藥的是真的嗎?”回過頭,李天凡對那個上茶的人問道。

“呵!客管,你想買藥的話最好去濟民堂。”那人一邊添茶一邊說道。

“呵呵,只是剛剛站在那裡聽他吹的玄呼!”李天凡抬起茶水飲了一口,緩緩放下說道。

“江湖騙士罷了。”那人放下茶壺說道。

“範叔,來壺好茶!”談話間,兩個身穿紅袍軍裝計程車兵進茶攤吼道。

“哎,二位軍爺,馬上就來。”範叔招呼了一聲轉身便去伺候他人了。

李天凡抬手將茶水倒滿,眼光便向那兩個軍人望去,只見二人一邊解著衣領,一邊交談道:“今年可真是個多事之秋,先是西南城被攻破又是北境那邊各大門派齊聚。”

“我們算是好的了,處在大後方,這兩件事都與我們無關,擔心那麼多幹嘛呀,過一天算一天吧。”

李天凡聽著二人的交談,輕蔑一笑,從杯中摸出一兩碎銀子,放在桌子上叨嘮一聲,起身便離開了茶棚。

那兩個軍人抬頭看了一眼李天凡的背影,又別過頭繼續小聲的嘀咕了一兩句。此時在城主府內,貴為城主的石千漠站在堂內等待著什麼人。

長街上,李天凡吃著糖葫蘆看著迎面走來的兩個青衣白紗遮面的女子,手不自覺的握緊了幾分劍鞘。小販的吆喝聲,買官的討價聲,自己的呼吸聲,周圍吵雜的腳步聲,漸漸的弱去,李天凡此時的眼裡只有那兩個握著劍的女子,她們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與李天凡擦肩而過,他的腳步才慢慢加重,平緩下來,周圍的世界才重新亮起,又變的喧鬧,李天凡嚼了一口糖葫蘆,心中默道:是兩個很危險的人。

“那個少年,有問題。”直到走遠了,其中一個女子小聲的對另一個女子吩咐道:“逢山鬼節,不能有任何差錯,等下去查一下。”

“是,師傅!”

城主府內,石千漠見二者的到來,立馬迎出廳外,拱手道:“二位仙師不辭辛勞前來,石千漠在此一謝!”

說著石千漠彎腰鞠躬,領頭女子受了這一禮,點頭道:“石城主抬愛了。”

說著抬手在胸前作劍指微微傾身還了這一禮。

“敢問二位仙師如何稱呼?”石千漠眼光微動打量著二人問道。

“雲峰嶺,青霄,這個是我的徒弟,林艾音。”青霄回道。

“哈哈,久聞青霄仙子大名,今日終於得見,仙子遠來,請與我移步堂內,我已讓下人備好飲食,略盡一下地主之誼。”石千漠爽朗一笑,側身抬手請道。

青霄透過面紗輕笑抬手打斷道:“城主好意,青霄心領,但要事在身,還是儘快處理為好!”

“哈哈哈,那好,,石某擺好慶席等二位仙師功成歸來,再一盡地主之誼。”說著石千漠抬手作禮道。

“好說,在此之前,青霄有一事相求,望城主能盡力相助。”

“仙師之事,但說無妨。”

“希望城主能在兩個時辰之內,統計一下近半月以來進出此城之人,逗留之人。”

“仙師如此囑咐,石某立刻去命人統計。”石千漠說著向二女一拱手,立刻離去了。

見此人離去,青霄轉過頭對林艾音道:“你暗中去城內觀察一下,如有異常立刻回來。”

林艾音點了點頭,也離開了城主府。

城中另一處酒樓內,一白衣男子看著街上來去勿勿的行人,在他的對面一個黑衣男子正緩緩入坐,開口道:“五行門,雲峰嶺青霄來了。”

“青霄?無妨,她太多疑了,估計此時正在調查城中鼠蟲呢!”白衣男子將手中摺扇一收,放在桌子上說道。

城中的林艾音此時正在追蹤著李天凡的蹤跡,而在巷道中一個流浪漢把玩著手中的銅錢正打量著林艾音的背影,人群中的林艾音突然停下,四處張望,又不見小巷中那個流浪漢。

彷彿隨著她與青霄的到來,整個城又活了過來。

夜悄然來臨,城中不知何時下達了宵禁,夜色之中除偶有的幾盞燈火,只剩那掛在窗邊的月了。李天凡坐在窗邊,客棧小二推開房門將一桶熱水提了進來。

“客官,您的熱水已經準備好了,還有什麼吩咐嗎?”

“沒了,你去忙你的吧。”李天凡盯著窗外說道。

小二點了下頭,弓著彎轉身將房門關上,李天凡將水提了過來,緩緩脫鞋將腳放入水中,靠在窗邊,享受著熱水帶來的舒適,心神開啟,一股強大的意念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無形中城中所有的角落都浮現在他的眼中。

城主府內,青霄猛的抬頭盯著天空凝聲道:“魔族?”

說著一把抓起長劍縱身躍入了空中。

另一處那個把玩銅錢的流浪漢從陰影中走出來盯著天上的月亮彷彿感覺到了什麼,將目光移向了李天凡所住客棧的方向,在他身後,一個紅袍女子輕笑道:“怎麼了,我的犬哥又聞到什麼臭骨頭了。”

名叫犬哥的流浪漢回頭惡狠狠的盯了她一眼。

紅袍女子又笑了笑,隨即招呼了一聲她旁邊的一個小女孩二人便消失在了角落裡。

隔壁房間裡早間和黑衣男子碰面的白衣男子他們二人一同站了起來,白衣男開口道:“周正天,你可感應到了!”

黑袍男正是周正天回道:“走,去看看。”

二人就這樣走出了房間,將所有的顧慮拋到了腦後。

客棧裡,李天凡收回了心神,一道敲門聲卻在此時響起。

“二位請進。”李天凡將腳提起說道。

房門應聲推開,白衣男同周正天走進房內,白衣男一搖摺扇開口道:“夜中拜訪,請道友見諒。”

李天凡見此二人笑道:“二位前來有何要事嗎?”

周正天道:“只是覺得你命長,來看看你。”

“哈哈哈,我也是如此想法。”白衣男子笑著咐合道。

李天凡將腳放入鞋中一邊穿鞋一邊道:“只是今下午在城中見到兩個女子,此時感到一縷不安,特意檢視一下,這不查不知道,城中竟有那麼多意外之人。”

“你想查歸你想查,千不該萬不該暴露自己,現在不止你知道了那麼多人,那些人也知道了你。”周正天目露兇光道。

“是啊,只是沒有想到那失傳已久的千魔百心決竟然會這樣出現。”

白衣男不同於周正天,第二次開口直接點明瞭一切,笑吟吟的盯著李天凡,一股惡寒在空中襲來。

李天凡笑了笑道:“二位何必心急,今天晚上的主角恐不是我,而是二位了才對。”

說完,李天凡站起身來,身上白衫傾刻間化為一襲黑袍,周身散發黑色雲焰,面龐被雲焰掩蓋,只有一隻紅色堅瞳隱現。

對面二人一驚,這是魔像,可又覺得不對。此時窗外一道劍光掠來,二人突然明白過來。而來的人不正是青霄嗎?他二人自是明白一時的衝動,提前暴露的只是他們,而不是面前被魔像掩蓋的人。

白衣男子一收摺扇與周正天一同衝出房門,身後跟著李天凡,三人就像一夥人一樣一前一後衝出了客棧,身後掠來的是一道劍光,劍光上站著青霄,她皺著眉心道:“三隻魔,前面是黑白雙煞周正天和齊無道,後面的是個魔種。”

“可惡,竟被這小子擺了一道,我怎麼忘青霄這一茬兒了。”白衣齊無道出聲道。

“哈哈,我故意暴露自己是想看看那些人腦袋轉不過來,沒有想到二位前輩如此梗直,竟然直接就過來了。”後方李天凡嘲笑道。

黑衣周正天回頭看了一眼青霄對齊無道說道:“齊無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趕緊催動無煞決把這小子丟下。”

“慢,我想接觸一下青霄看看她的實力如何,我不信靠她一人震懾的了逢山鬼夜。”齊無道回絕道。

周正天說道:“那小子是個變數,還是省了那個心吧。”

齊無道回頭看了一眼李天凡,狠聲道:“下次,你我留個心眼,別像這次頭腦一熱,幹這種糊塗事了。”

“二位前輩商量著逃跑的事吧吧,那麼小子不陪二位前輩了。”李天凡見前面二人嘀咕了半天,知道那二人心下打的主意,而且再不脫身離開,估計也會被人打上主意,當即出聲嘲諷幾句,隨後化作一道黑煙不見了。

“仿生術!”後方的青霄不同於齊週二人的驚訝,而是當即識破了李天凡逃跑的辦法,此人壓根就不在這裡,先前的身影也只是此人部份靈力加上本源血脈塑造的一個化身而已,可是眼下還有黑白雙煞在,青霄也不願放過二人,當即腳下靈力加持,衝了上去,希望儘快抓住二人。

而在原先的客棧裡,一個小二摘下帽子,這個小二正是李天凡,他慢慢的從後廚溜出,想趁此時溜到城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