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即使關著窗戶,也有微小的滴答聲。要是放在平時,我肯定會躺在床上,數著雨滴落在窗臺上的次數,安心地入睡。可是今天不同,我打算同那個人講明白,或者說,同父親講明白。

我推開他的房門,像往常一樣,開啟了的門推倒了兩三個酒瓶。我知道他又喝酒了。我正打算離開,卻被一個聲音叫住。

“什麼事”黑暗的房間中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但聽起來更像是一聲嘟囔。

“爸,我不想去上學了。”我弱弱地回了一句。

“什麼,你給老子再說一遍!”房間中傳來憤怒的聲音。突然,一個酒瓶從黑暗中飛了出來,正好砸在了我的頭上。

滴答,滴答…

血液隨著雨水一起落下。

“爸,他們經常打我。”我弱弱地說出了這句話,但隨即被淹沒在父親的責罵聲中。

“老子這麼辛苦供你讀書,你他媽還不上了,跟你那沒用的媽一樣,都是吃裡爬外的東西。打你?我看你就該打!給老子滾出去!”

我弱弱地關上了房門,關上了走廊上的燈,在黑暗中摸索著,回到了我的房間。

雨似乎已經停了,但在我的心中,雨卻越下越大。

我拿出紗布和碘伏,包紮好頭上的傷口。傷口不是很深,也沒有碎玻璃扎進去,但卻還是很痛。

已經是深夜了,我望著照射進來的月光,它是那樣潔白,那樣神聖。雖然窗外不時地會吹進來一些冷風,但我卻好像感受到了月光中的溫度,讓人感到很溫暖。我望著那片被月光照射形成的潔白區域,越發地入神,於是我索性躺在了那片區域,在那剛好可以看到月亮。

我望著月亮,月亮也望著我。我開始想象,如果我能到月亮上生活,是不是就可以擺脫這個恐怖的環境呢?我甚至開始為以後在月球上生活的日子做打算。於是,我便在這甜美的夢境中入睡。

我醒來時,天還未亮,外面仍是一片漆黑。唯一的區別就是月亮不見了。我從地板上站起,活動了幾下以緩解手臂的麻木,穿衣洗漱後,我準備做早餐。從冰箱中取出兩個雞蛋,再拿了麵餅。不久,熱氣便從做好的雞蛋麵中冒出。我嚥了咽口水,從冰箱中拿出昨晚的剩飯,熱了一下,便吃了起來。

不久後,我聽見父親的房間傳來開門的聲音,他的眼睛佈滿了紅血絲,昨晚明顯沒睡好。他一聲不吭地坐在桌前,吃著剛做好的雞蛋麵,他吸吮湯汁的聲音還是讓我嚥唾沫。我以為我已經習慣了。他彷彿已經忘了昨晚的事,像往常一樣,六點二十出門,走去十幾公里外的麻將館,和那幫狐朋狗友玩上一整天。我猜他又得很晚才回。

六點三十,我出門去上學。街上沒有幾個人,但遠處還是會傳幾句人聲。我享受著片刻的寧靜。很快,我到了學校,教室裡空無一人。我準備眯一會,因為待會這裡又會充斥著喧鬧。

但我剛閉上眼睛沒一會,就被一股巨大的衝擊力將我從睡意中喚醒。我被踢下座位,頭磕在了牆上,昨天的傷口又流出了血液,我捂著頭,不敢去看踢我的人。

“帶錢了嗎?”上方傳來聲音。

“沒,我沒錢。”我低著頭說。

“什麼,沒錢,你把老子的話當耳旁風了!”他們走了過來,一把扯掉了我頭上的紗布。

“呦,還流著血呢!老大。”其中一個黃毛說。

那個被他們叫作老大的人走過來,伸出一隻手,一把按在我頭上的傷口上,狠狠地揉搓。

“啊!不要,很痛!”我叫出聲來。

但他卻是更用力地按著,我驚恐地望著他。

他笑著看向我,說道:“為什麼沒帶錢?”

“我都說了,我沒錢。”我用顫抖的聲音回道。

他冷笑道:“沒錢,那正好,我們兄弟幾個好久都沒過過手癮了。”

“打他。”他命令道。

忽然,拳腳如暴風雨般襲來。我蜷縮在地上,不讓他們傷及要害。

很久之後,他們覺得無趣了,便走了。

很久之後,我才起來,重新坐回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