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總是恍恍惚惚的在流逝。

學校各大社團開始陸續招新,在劉子弦的幫助下,王小梔順利入了文學社,加之自己語言表達能力本身就不錯,很快也被廣播站錄取。

每天的日子忙碌且充實。

直到這一天,正在上課的小梔手機被一串極度厭惡的數字驚擾。

是的,這串數字,是她一輩子的夢魘。

繼父——陳力。

小梔驚慌的按掉了鈴聲,整節課,都在心神不寧中度過。

腦海裡,再次浮現往日不堪入目和回憶的畫面。

16歲那年,正在浴室洗澡的小梔被窗戶外一道黑影嚇得魂飛魄散,雖然當時不知道是誰,但在往後夢魘般的日子裡,知道了那人是陳力。

那些年,陳力每次猥瑣偷看自己的眼神,一幕幕不斷湧現著。

她想起了,自己母親在懷孕期間,給徐鳳做飯時,陳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屁股。因為這事,當時小梔就找了母親說了自己很不喜歡繼父,母親卻非讓自己說出個理由。

當時在徐鳳的眼裡,陳力就是她的天、她的地。

那個家,小梔就像個透明人,甚至兩人有時候親熱也毫不避諱自己的女兒在旁邊,陳力有種故意給小梔看的嫌疑。

畫面不停閃現。

又是那個可怕的夢,是的,小梔直到現在都抱著那只是一場夢。

徐鳳生完兒子後,一到放假期間,弟弟便整天交給了小梔。

炎熱的夏天,弟弟因為天氣熱總是容易半夜驚醒,於是,在二樓睡覺的小梔會將房門半開著睡。

高二那年,是的,是她一輩子忘不了的時間。

那一天,徐鳳加班到很晚。

小梔從重重的撫摸感中驚慌醒來,陳力重重的壓在她的身上——

從那以後,陳力家暴剛生產完不久的徐鳳。

直到現在,小梔都只能將這痛苦的回憶當作秘密藏在心底。

一幕一幕,小梔子沒忍住在課堂中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整個階梯教室突然安靜了下來,目光紛紛移向小梔。

這件事,老師給小梔記下了一筆,擾亂課堂秩序,扣學分2分。

手機的來電卻依然未斷。

下課後,小梔匆匆整理了書本便向宿舍走去。

沒有留意到緊追在身後的陳紅。

看著來去匆匆的人群,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

是的,手機上,是小姨的簡訊。

徐鳳被家暴住院了。

這次很嚴重——

陳力在家裡打罵徐鳳的原因很簡單,這些年,母女兩是寄生蟲。

陳力以為,小梔的所有費用都是徐鳳在負擔。

小梔自己都在艱難的活著,努力的活著,儘量在生活、學習、金錢方面不找母親,這些年,小梔以為自己對母親的感情已經很冷漠了,但當看到小姨的來信時,內心還是異常痛苦和難過。

日子還要繼續,她知道,母親也是可憐人。

······

小梔回到宿舍就窩在了被窩裡,彷彿只有這樣才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如今,她已經在儘自己最大的力氣遠離那個不幸的傷心之地,但好像,幸運卻從來不曾眷顧過她。

······

陳紅回宿舍的時候給小梔子帶了吃的。

“小梔,你今天怎麼了?”陳紅關切的問著。

小梔沒有吭聲,感覺自己很累,累到一句話都吐不出來。

這時,手機鈴聲也響了起來。

“劉子弦。”陳紅瞟了一眼說著。

小梔依然沒有回應。

“你接嗎?”

陳紅見小梔遲遲不作聲,便脫掉鞋子趴上床看什麼情況。

一看,只見小梔滿臉通紅。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陳紅邊說邊用手摸了摸小梔的額頭。

“好燙。”陳紅拍了拍小梔的臉,“咋辦?”

“沒事,我睡睡就好了。”小梔低聲呢喃著。

“不行,你這都燒成這個鬼樣了。”

手機一直響著,陳紅接聽了電話。

“劉子弦,小梔發燒了。”陳紅將小梔的現狀與劉子弦溝通後,劉子弦到宿舍樓下來接,去校外門口的診所裡打點滴。

起初,王小梔執意不去,但最終沒有賴過陳紅的軟磨硬泡。

······

診所裡,劉子弦一陣忙碌後,王小梔終於有了個床位能躺著掛水。

“紅,把我手機給我一下,我把費用轉給學長。”王小梔說罷便要坐起來拿手機。

“先把誰掛完吧,咋這麼著急?”陳紅看了眼劉子弦,“多少?我轉給你。”

“小事,身體健康最重要。”劉子弦拿了個凳子也在一旁坐了下來。“你們吃飯了沒有?”繼續問道。

“我吃了,帶給小梔的飯,還在宿舍裡面。”

還沒等陳紅說完,王小梔便接過了話“一時再說吧,真不想吃。”

······

掛水期間,劉子弦一直關注著吊瓶。

中途,在門口買了一些水果、小零食。

結束時,田甜和她男朋友也來了診所。

“小梔,你今天怎麼了?”田甜一上來便問著,可能感覺自己這樣說不太合適,忙又轉了話題“咱們一個宿舍的,天天相處在一塊兒,室友病的這麼厲害,我們竟然不知道。”

“幸好今天我回去的比較早。”陳紅接了句。

“謝謝。”小梔邊穿鞋邊說著。

“想吃什麼嗎?”劉子弦很想去攙扶一下,但又感覺不太合適。

陳紅好像看懂了,扶著王小梔的手臂往外走著。

“想回去睡一睡。”王小梔看著劉子弦“今天,謝謝了。”

“都是小事。”

對於今天課堂中發生的一幕,大家都沒在問,都往宿舍方向走著,一路上,落葉開始零零星星的飄落下來。

秋天,就這樣靜靜悄悄的來了。

······

廣播站每天早上6點開始放音樂、播報。

入秋後的天色,漸漸亮的越來越晚。

學校廣播站在行政樓最頂層,每天6點,整棟樓都是空曠的、死寂的,狹長的樓道,加上聲控燈,對於女生來說,路過一排排機房和功能室時,或多或少都會有些許的緊張和後背發涼。

連日來,劉子弦每天六點四十就已經出現在了王小梔的宿舍樓下。

令人感動的是,每天一走出宿舍樓,那個站在燈光下耀眼的男孩就對自己微笑著,那張臉,是那樣的讓人心動、那樣的好看。

剛開始的幾天,劉子弦會拎著早餐等。

天氣越來越涼後,劉子弦會將熱氣騰騰的肉包子、豆奶等放在自己的衣服裡,每次拿給王小梔的時候,食物都還冒著熱氣。

日子一久,王小梔的內心就月內疚,這種好,她知道,不是單純的,儘管劉子弦還沒有把話說開,但王小梔內心已經很清楚,劉子弦有喜歡她的意思。

每次享受著劉子弦的好,王小梔的內心的愧疚就會多出一分。

直到這天早晨,劉子弦在陪著王小梔播完音後,兩人在播放室聊了很久。

“這段時間謝謝你。”

“能遇見都是緣分。”劉子弦打理著播放機。

“我想,你應該是有聽說的,我一直以來都有喜歡的人,他在部隊。”

“嗯。”劉子弦僅僅知識嗯了一聲,繼續幹著自己的事。

“那,所以,你大三,我大一。”

還沒等王小梔說完,劉子弦便接過了話。“所以,我很好,但我們不合適,對吧?”說罷劉子弦便笑了,“你這是在給我發好人卡嗎?”

看著滿臉笑容的劉子弦,王小梔一時語塞。

“我說了,能遇見,便是緣分,珍惜好當下吧。”劉子弦關上了功放機,“走吧,第一節課快開始了。”

“好。”

這天后,兩人再也沒有談論過此類敏感的話題。

兩人很默契的做著每天的事。

校文學雜誌社投稿的人數越來越多,每次大量稿子初選都放在了劉子弦和王小梔的頭上。

不久後,王小梔憑藉自己出眾的口語表達能力,競選上了校廣播站的站長。

為了把廣播站打響,每天下午7點後,開設了生日點歌欄目。

這一欄目的推出,贏得了全校學生的青睞。

在站內集體的商議下,點歌欄目5元一首,包場500元。

每次遇到包場的大亨,站內人員都會紛紛羨慕。

在王小梔告別19歲的這天,沒想到,自己也被包場了。

那一天,滿校園的廣播都響著自己的名字——

“這下好了,500元的場子費還是我得了。”王小梔與劉子弦說著。

看著王小梔幸福的微笑,劉子弦心底的溫暖一點一點湧上心頭。

當天晚上,廣播站與文學社聯合一塊兒集中為王小梔過生日。

那一天,劉子弦準備了慢慢一大束滿天星。

在劉子弦的心中,王小梔就像星星一樣,閃爍著、照耀著他的心靈。

······

鏡頭的另一邊,楚柯將自己連續幾個月以來的生活補助發給了王小梔。

紅包轉賬13920並配了一句“我的女神,生日快樂。”

軍旅生涯,是漫長且寂寞的。

······

王小梔看著楚柯的來信,很是高興。

在大家正盡興中,王小梔拿著手機比了個噓的手勢。

“我男朋友終於來電話了。”說罷,王小梔便拿著手機出了包間。

包間裡,大家都看著劉子弦。

那一束還未來得及送出去的滿天星,就這樣遺落在牆角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