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大妖遺物,就是大妖遺體我都要帶走。

陳玄青拔出腰間配劍,劍尖指著道袍男子說道。

眼見再起烽煙,蘇舟急忙勸道:“道友這麼說打就打,和氣和氣,來讓我們放在劍來,一切都好說嗎。

穆婉晴也出聲道:“大妖遺物,你拿走也就罷了,但是大妖遺體必須留下,我要給我那死去的師弟師妹一個交代。”

小乞丐聽到要搶他爺爺的屍體,喊道:“有我在,你們休要搶走我爺爺。”

師姐何不和他們廢話,說著道袍男子便要上前動手。

陳玄青也不廢話,一劍遞出,劍氣如虹直接將道袍男子轟飛數十丈遠,他若非穿了一件護身軟甲,怕是胸口直接被開個大洞。

師弟!穆婉晴下句話還未蹦出來,便被陳玄青接踵而至劍氣給擊飛,撞到牆上。

穆婉晴著實有些驚歎眼前這個男子,明明就是個煉氣修士,可這劍術怕是自已內位師兄都不如此人。

若要動手,儘管來上,兩位打不,陳玄青對著凌峰與蘇舟說道。

即使凌峰內心十分想要上前,將陳玄青打個滿地找牙,但他也很清楚自已現在的情況,剛剛與大妖一戰,如今靈氣所剩寥寥無幾,怕是連一劍都揮出不去。

既然不打,那我就走了,陳玄青來到小乞丐身邊,將大妖遺體收到乾坤袋中。

走,陳玄青拽起小乞丐便離開。

道袍男子看著陳玄青漸漸遠去的身影,心中頓生怒意,此行不僅毫無半點收穫,竟還被一個不知何名何姓的山野修士給接連凌辱。

自已是否像今日這般狼狽,還是在自已師姐面前。

小鎮外,一處青山上,小乞丐拿著陳玄青給的飛劍,在綠草地上刨著坑。

陳玄青就在一旁靜靜這看著。

山間很靜,只有少年喘氣聲,與劍鏟過泥土聲。

落日的餘暉照耀的山間一草一木,在夕陽的照耀下,少年郎將大妖遺體放在陳玄青用山間林木做棺槨中。

少年郎對著墳包,重重磕下,陳玄青悄悄離開讓這爺孫兩人最後在好好說一場。

陳玄青倚在大樹旁,看著山下小鎮,思緒翻過時間的賬簿,翻到那一場隆冬大雪。

陳玄青小小的身軀縮成球,蜷在街邊的狗窩裡。

大雪中走來一個個瘋瘋癲癲的老叫花子,渾身酒氣,頭上戴著不知從何處偷來的女子內衣,一手掂著酒壺,一手拿著張大餅,在風雪中狂奔。

一路走到狗洞,狗洞裡蜷縮一個身上穿著不知從何處撿來破破爛爛,不要的大人衣服,衣服很寬很大,將他全身蓋住只露出一張慘白不見絲毫血絲,如死去三四天人般的臉蛋。

“沒想到,竟然還有人來搶我這老叫花子的地盤。”

老叫花將酒壺放下,伸出手摸了摸陳玄青的鼻息,確認陳玄青還活著“小傢伙,也算是你命大。”

老叫花開啟酒壺上的塞子,烈酒好似有靈智般,從酒壺中蹦出,朝著陳玄青白如天上雪的嘴唇流來。

老叫花子順著烈酒水流將其真氣也一併灌入其中。

陳玄青雪白的臉龐隨著烈酒的不斷灌入,漸漸也紅潤起來。

小乞丐抱著大妖的佩劍,來到陳玄青身旁,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喊道:“懇請您收我為徒,教我神仙之法。”

小乞丐這一跪,也正如那日大雪之中,陳玄青向老不死那一跪。

請您收下我,教我功法。

老不死端著酒壺咕咕飲下,對著跪在雪地中的小玄青問道:為何學法

陳玄青對著跪在地上的小乞丐問道:為何學法

小玄青道:“為了活著!”

小乞丐道:“為了不被人欺負!”

老不死打個酒嗝,大笑道:“好一個為了活著,小子看在你與我有緣的份上,老夫就勉勉強強教你一二。”

陳玄青也正如那日老不死般笑道:“好一個為了不被欺負,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勉為其難收下你作我徒弟。”

老不死摁住小玄青的頭,另一隻手放下酒壺,對著小玄青的脊背點去。

“今日之後你便是一位修士。”

陳玄青也一手摁住小乞丐的頭,一手向著小乞丐的脊背點去。

小乞丐感覺自已脊背中有一股暖流在其中流竄,順著陳玄青手指如雨點般落下,那股暖流突然間變得炙熱兇猛。

幾息之後,小乞丐面目猙獰,上下門牙都快咬碎,全身的肌肉經脈都好像架在烈火上炙烤。

“挺過這一關,從此以後你便是一位真真正正的修士。”

小乞丐費盡全身力氣從牙關裡擠出一個,好。

不知過了幾時,陳玄青手中動作漸漸停下,小乞丐早已昏死過去。

陳玄青拿起大妖給自已那張泛黃色,不知是用何種野獸的皮做的紙張。

翌日清晨,茫茫山野間一輛馬車孤零零的行駛著。

陳玄青坐在車頭駕駛的馬車,小乞丐躺在車廂裡,額頭上豆大如珠的汗水不斷落下,嘴角不停抽搐,突然挺起身子,大喊一聲“不要,不要,爺爺!”

昨日的發生一切對於少年郎來說好似一場幻夢,他也多麼希望那是一場夢。

逝去之物如奔騰不息的河流無法挽回,修行一道最忌諱心魔二字,你若不能面對,那麼修行一道註定走不長遠。

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

我…,我好恨為什麼我沒有能力,連自已至親之人都不能保護,眼睜睜看著爺爺死在我面前,少年郎說著說著便有些哽咽,如果當時我有力量就好了,爺爺興許就不會離開我了。

是啊,陳玄青拿起手邊酒壺灌了一口,如果當時我有能力,就多好了,那樣的話老不死興許也不會離開我。

陳玄青不再言語,背靠著車廂,眼睛無神盯著前方山路,一手拿著馬鞭,一手拿起身邊酒壺。

對他人寬慰勸解時,一個個嘴上道理一套接著一套,心如明鏡通若聖人,到自已時便道理全無,恨不著找根繩子往脖子上一套。

世上最遺憾之事莫過於,朝花夕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