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恰逢李二虎領著手下幾位精明強幹的兄弟,前往城中採購糧食和藥材,途中順道過來小酌幾杯。

自從那群身著官差服飾的人將陳方帶進來後,他就一直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

對於那些官差的服裝,李二虎再熟悉不過了,每次都是押送一些重要囚犯。

憑藉多年的經驗,他敏銳地感覺到這次被押送的人身份定然非同小可。

以往他所見到的這類人,在官差面前都是唯命是從,而官差對他們則是呼來喝去,動輒拳打腳踢。

然而,今日這位卻與眾不同,他神色自若,甚至還能與官差一同飲酒,如此氣度,實屬罕見。

李二虎側耳傾聽著其他官差的交談,內容雖未聽清,但聽那口音,似乎是京城一帶的。

他暗自思忖著,此人多半是某地的要員犯了事,被押送進京受審。

看那些負責押送的官差對他的態度,顯然是有人事先打點過。

此人的後臺必定極為強硬,這次進京審訊不過是走走形式。

一路上也只是遊山玩水罷了,君不見那囚車都換成了馬車?

想到這裡,李二虎向老四、老五使了個眼色。

二人心領神會,微微點頭,不著痕跡地將手伸向懷中的短刀,彼此對視一眼,嘴角不由得泛起一絲獰笑。

眼見那群官差酒足飯飽,大聲吆喝著讓掌櫃準備客房。

李二虎趕忙向掌櫃要了一間與之相近的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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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客棧掌櫃姓李,他父親是一位巧匠,參與過京城大部分廟堂、倉庫的建造,開國之初也擔任過工部從事,甚至最後參與過太祖皇帝的陵墓修葺工作。

陵墓內設定了繁複的機關暗器,確保盜墓者必死無疑。

為了防止工匠洩露訊息,引來盜墓賊,太祖決定在陵墓修建完畢之後將工匠通通處死。

就在陵墓即將修繕完畢之前,李工匠卻消失不見,錦衣衛搜遍了整個皇陵以及周圍山林也沒找到他,最後只得罷休。那其餘工匠被處死後,就地掩埋在皇陵外。

在掠走部分陪葬的金銀珠寶後,擔心自已遭通緝,狠心將自已毀容,又假扮成山民,逃亡數年。

待到朱棣發動“靖難之役”時,才於這官道旁娶妻生子。

正所謂“狡兔三窟”,李工匠在修建客棧時,精心佈設了諸多機關暗道。

生怕哪天朝廷官府查清真相追上門來,或者被江湖人士牽連遭殃,至少給自已留條後路,至少能逃能躲。

他本意是想保護自已和子孫後代,然而,他萬萬沒想到的是。

他的兒子,也就是現在的李掌櫃,在繼承客棧後,竟然幹起了黑店的營生。

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氣。那趙鴻卓在見到這客棧的第一眼,就識破了其真面目。

客棧有個地窖,地窖中有三條暗道:一條直通陳方住的客房,一條通往客棧外的一座荒墳,還有一條則通往掌櫃的房間。

當時,趙鴻卓本想付給掌櫃錢財,讓其悄悄地助自已達成目的,陳方失蹤了也不妨是個極好的選項。

在陳方和張士元在房內歇息後,趙鴻卓先是與李掌櫃談妥了交易,接著又找上了李二虎。

李二虎和老四、老五到客房後,便商議起該如何劫持囚車。

老四主張直接提著刀衝殺進客房,將人擄走,誰敢阻攔就殺誰。

李二虎則認為不能硬拼,他曾仔細觀察過這次的官差。

從他們那龍行虎步的步伐來看,恐怕個個都是高手,絕非平時那些窩囊廢可比。

看著莽撞的老四,李二虎突然覺得這次行動風險太大了,心中有些猶豫不決。

不過,一想到上個月花大價錢請老九的御醫所下的診斷結果:

“陰陽斷分,氣血枯竭,精無處生,氣無所化,無藥可醫。”

李二虎咬了咬牙,拳頭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震得杯盞亂顫。

他朗聲道:“二位弟弟,今日我李二虎把話撂這兒,這單買賣老子做定了,我打算把我那份給老九家人。誰要是不想做,就趁早滾蛋!”

老五怔怔地看著李二虎,沉默不語,似乎在心中掂量著。

然後緩緩說道

“若要智取,恐怕得聯絡掌櫃幫忙,只能靠那迷煙。”老五頓了頓神色。

“而那李掌櫃在道上也是赫赫有名,從他手裡出來的人,不是被藥翻的,就是被迷暈的。”

其態度已經不言而喻。

幾人打定主意,李二虎剛開啟客棧的房門,就驚得亡魂皆冒。

只見那領頭的官差如鐵塔一般站在門口,正冷冷地看著他。

趙鴻卓咧了咧嘴,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談談?”

那笑容在李二虎眼中,比惡鬼還要可怕。

李二虎看著這魁梧官差,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樑骨上湧起。

似是看出李二虎露於言表的拒絕之色,趙鴻卓一把抓住門沿:

沉聲道:“你沒資格拒絕我,錦衣衛辦案!”

李二虎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卻又有些慶幸,還好沒有輕舉妄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還沒等李二虎反應過來,趙鴻卓已經推開他,大踏步地走進房間,每一步都彷彿踩在李二虎的心上

他坐在主位上,如泰山壓頂 ,氣勢磅礴

“之前喝酒時,我就注意到你們了,看你們這副鬼鬼祟祟的樣子,怕是非匪即盜。替我辦事,可保你們不死。”

李二虎等人只覺得如墜冰窖,身體僵硬得難以動彈。趙鴻卓的氣勢如魔神般強大,鎮壓得他們無法喘息。

李二虎強打起精神,勉強說道:

“不知官老爺要小人做何事,小人定當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而他身旁的老四、老五早已嚇得癱軟在地,如篩糠般顫抖。

李二虎強忍著心中的恐懼,迎上了趙鴻卓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等待著他的指示。

趙鴻卓丟出一包藥粉,聲色低沉:

“李掌櫃的珍藏,當是這江湖上頂好的迷煙,你們這些二皮子,不需要我告訴你李掌櫃是何人吧。”

“至於目標,正是你們本來的目標啊。”

說完趙鴻卓拍了拍並不存在的灰塵,起身走出房門,臨門時,微微側頭提醒了一句:

“好像你叫李二虎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