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所指向的目的地是一片突兀的出現在漁村裡的空地,由於這片空地和幾人進村的方向在村子的幾乎對角線的方位。這導致李磊幾人之前在探查的過程中,沒能探查到這裡,就被小男孩突如其來的甦醒打斷了。

“就是這片空地,我之前在探查的時候就感覺這裡蒙著一片薄霧,看不清楚。”

小何十分肯定地說。

“嗯。我覺得這裡還差點什麼東西。”

祁越一隻手抱在胸前一隻手撐著下巴,圍著那片空地繞了一圈。

“缺了什麼?”

“別問!”

小何的聲音和李磊的聲音同時響起,張玉也試圖在小何提問的時候拉他一把。只是很可惜,他們都晚了一步。

“缺了一個牌子,”

祁越快步走向了空地的中間,蹲下身做了一個插牌子的無實物表演。

“上面寫著,這裡沒有藏東西,這樣大家才會相信嘛。”

看著祁越一臉認真的神色,幾人一時間都無法分辨出他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這種程度的偽裝,別說稍微有一點混沌學常識的人,普通人應該都能看出奇怪吧,看來佈置這層偽裝的人實力不怎麼樣,手法並不高明呢。”

張姐插著腰,白骨大劍背在背後,上下打量著這片空地。

混沌學,張姐提到了這個詞彙,這也是祁越前不久才在第七局學到的新詞。指的是對於混沌體和混沌力量有關的學問。現在有很多正在進行的方向,比如對於混沌體型別的研究啊,混沌力量的應用啊等等。

作為一門新興的科學,它的入門門檻及其之高,高到了只要你瞭解了它,你的餘生都會被它所糾纏。有的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幸福。

“我提出一種可能性,佈置這層偽裝的人,也許就是想讓我們發現它呢?”

小何突然靈光一閃,感覺想到了什麼。

“他們佈置的這層偽裝,是基於混沌力量的,也就是說,他們在避免某個混沌體,某個現象,甚至某種影響發現他們。而對於真實世界的層面,他們根本就沒有設防,說明他們根本就不在意真實世界有沒有人發現他們。”

“甚至他們可能就是為了讓別的‘玩家’意識到這裡藏了人。因為只有掌控了混沌力量的人才能夠在看出這層偽裝的同時,掀開這層偽裝。”

小何一邊想一邊說,中間偶爾停頓一下,理清自己的思路,將自己的看法緩緩地說了出來。

“有這個可能。”

李磊點了點頭。

“可以啊,小子。”

張姐拍了拍小何的肩膀,隨後給他樹了個大拇指。小何不好意思的撓了撓了自己的頭。

“那我們現在要把這張皮揭掉了麼?”

祁越好奇的看著幾個人討論。

“對。小范,能夠確定偽裝的型別嗎?”

李磊做出了肯定的答覆。儘管祁越用的是一個奇怪的比喻,但是他還是聽懂了對方的意思。

小范默默地點了點頭,向前邁了兩步,將之前處理傷口時纏在眼睛上的紗布解下。

然後動作一頓,停在了原地。

一座風格和漁村格格不入的小寺廟便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那座寺廟的牆面都刷滿了紅漆,層層疊疊的磚瓦也是暗紅色,四條房脊上面還有嬰孩的雕塑。

這座小寺廟看起來已經年久失修了,早已沒有僧人在搭理。外面的不斷剝落的牆面和門沿上的蜘蛛網正說明著這一切。

但是寺廟門口的房簷下掛了一盞散發著微弱紅光的燈籠,似乎掛了沒多久。

眾人都被突然出現的寺廟嚇了一跳。

“你做了什麼?”

李磊第一時間出聲詢問。

“不是我。”

小范搖了搖頭,隨後伸手指了指祁越。

所有人的視線隨著小范的手指指向了祁越。

祁越此時額頭上有一隻正在四處打量的眼睛,手中抓著一張特別大的布,似乎是從寺廟上扯下來的。

“怎麼了?不是磊哥你說要我把這張皮揭掉的麼?”

他一臉疑惑的看著驚訝的幾人。

“你能直接看見混沌界?”

混沌界,指的就是那血紅一片的遊戲世界。第七局官方將其命名為混沌界,但是也有不少人管它叫遊戲世界的。混沌界和真實世界是對映關係,大部分的混沌體都在混沌界時更容易被人直接觀察。

“你們不能麼?”

祁越這次是確實不知道,他以為所有人都跟他一樣能夠隨時觀察到這個世界。

“可以是可以……但是通常都需要一些比較苛刻的手段,或者進入大量失血的狀態。而且進入混沌界意味著你此時完全暴露在混沌體的面前,而且長期直視這個扭曲的世界很容易導致精神狀態異常的。”

小何熱心地為他科普著,他還注意到小何在說話的時候眼睛總是不停地在眨眼,好像眼睛不舒服一樣。

小何好像知道他想問什麼,直接開口說道:

“而且祁越哥你額頭上的這顆眼睛應該適合我的眼睛同源的,而且很厲害。我的眼睛在不由自主的避開你的視線,甚至嘗試閉眼。”

“哦哦,不好意思。”

祁越露出了歉意的表情,趕忙把額頭上的眼睛閉合,留下了一根血線。

這時他才開始品味起小何剛才的話。他知道流血能夠看到混沌界,但是他可不覺得手上開口就算大量失血。

也許需要流多少血是因人而異的,而自己天生天賦異稟吧?

而且他說直視混沌界會讓精神混亂,這他倒是沒有感覺到,他覺得每次去那邊看一眼,都覺得自己身心舒暢來著……

最後會容易讓混沌體發現這點倒是得注意一下,但是自己是睜開第三隻眼睛去偷窺的……偷窺應該不會引起注意吧?

“你手裡的東西,把它放下。”

李磊的聲音打斷了祁越的胡思亂想。

他點了點頭,遵循著磊哥的話,把手裡的“布”放到了地面之上,然後蹲下認認真真地把它鋪平在地上。

這根本不是一塊什麼布,而是一張人的臉皮,五官的位置被開出了幾個空洞,兩行血痕從眼睛位置的洞出現,像兩行乾涸的血淚。臉皮周圍的位置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拉伸,撐大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大小。

因為被撐的很大,五官的空洞只在那張皮中間很小的位置,剛才被祁越抓在手裡的時候,就像是一張“布”。

“祁越,你是從哪拿下來的?”

“門口,它本來掛在了大門的位置,把大門和上面的房簷都擋住了。”

他一邊說一邊比劃著。

李磊的視線轉向了小范。

小范點了點頭,說道:

“應該是同源的,大致作用就是隱藏存在,降低存在感。具體的是什麼作用我也無法確定。”

“我們要進去麼?”

張姐看了看這座小廟,明明是一座寺廟,卻給人一種莫名的不舒服的感覺。

“進。諾亞可能在追逐我們,我們已經沒有猶豫的餘地了。”

李磊舉起自己的手,在空中揮舞了兩下,做出跟著我的意思的手勢。

隨後他打頭陣,張玉留在最後方斷後,幾個人就這麼進入了寺廟之中。

這座寺廟除了周圍的圍牆和正門,中間擺放了一個很大的香爐以外,就只剩下關著門的主殿了。

香爐似乎很久沒有添過新的香火了,裡面的香灰已經變成了漆黑的一塊。香爐的上面掛著一盞和門口一樣的紅燈籠。

主殿的牌匾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四個大字,但是在場的幾人卻一個都認不出來,就彷彿上面只是四坨扭曲變形的鬼畫符一樣。

主殿的門口也像香爐上一樣,掛著一盞紅燈籠。

“為什麼寺廟裡要掛著這樣的燈籠?”

張玉看著散發著幽幽紅光的紅燈籠,感覺渾身都不是很自在。

“各位,你們有沒有感覺到,周圍似乎有什麼不一樣?”

小何抬頭,看著自己的頭頂。

眾人猛的發現,頭頂的天空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不是那種天黑的黑,而是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就像整個寺廟被扣在了一個大碗裡。

“嗯,很合理嘛。天黑了才需要掛燈籠,不然掛了燈籠都看不出發光。那天沒黑就只好把天變黑嘍。”

祁越讚賞地點了點頭。

“祁越哥的意思難道是天黑其實是這幾個燈籠帶來的影響麼?”

小何不由自主的開始思考起祁越的話來。幾人開始逐漸地意識到,這個喜歡胡說八道的男青年說的話,似乎並不是胡話。

祁越聳了聳肩,不置可否地說:

“我只是說一下而已嘍。”

“你們有沒有感受到,自己身體裡的混沌體的力量,好像被壓制的很嚴重。”

李磊眉頭緊鎖,他正望著自己碩大結實的肱二頭肌。

其他幾人也表示自己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壓制。

祁越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從自己那麼大塊的肌肉裡看出混沌體被壓制的,而且他感覺自己身上的混沌體受到的壓制並不明顯。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這可能是他身上寄宿的繃帶帶來的影響。染血的繃帶明顯表現出了一種壓制別的混沌力量的能力,跟這個燈籠很是相似。

這個燈籠主要在對付的物件不是他,所以導致這種力量被繃帶所中和了。

眾人在寺廟的院子裡沒能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坐落在院子中央的正殿上。

“我來開門。”

李磊率先走了上去,一隻手握在了大門的鐵環上。

一股刺骨的涼意從大門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