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越拖著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手中握著那把被他當作大錘使的大提琴,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了被砸飛的音樂家。

他要去補刀,要知道,無論什麼時候,補刀都是一個好習慣。

祁越俯視著躺在地面上的音符腦袋,那個音符腦袋沒有掙扎,只是由兩隻手向後撐著,平靜的半躺在地面上。

“你就是搶走了我的琴的那個人類。”

一個聲音憑空在他的腦海裡響起。

“是你,搶了我的琴。”

祁越揚起了自己的大提琴。

“儘管我的琴沒有完成,我的演出從開始就是不完美的,但是我儘量讓它的結果完美了。就你作為演出的一部分來說,我們的合作很完美。”

“不要在我的腦子裡說話。”

揚起的大提琴被他揮動了起來。

“你身上有很特別的氣味,有兩個人類和你有著相同的感覺。”

大提琴停在了它的音符腦袋之前。

“你說什麼?”

“你身上的,是那位的眼睛,這是那兩個人類給你的禮物吧,很好。”

“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祁越一直平淡的聲音漸漸的大了起來,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我,建議,你,把話,說清楚。”

他掛著絲毫沒有變化的笑容,蹲在了音樂家的身前,大提琴裡刺出的肋骨尖距離它的音符腦袋只差分毫。

“那是藝術家大人未完成的作品,那是……”

一把短刀刺穿了音符腦袋,隨後音樂家的整個身體都像是被極其鋒利的刀刃一刀兩斷,變成兩半。它的身體變成了紅色的飛灰,飄散在了空氣中。

它的演出正式落幕了。

“你做什麼!!”

祁越猛地站起身來,發紅的眼睛注視著面前的簡逸。

“不要聽信混沌體的一個字,它們是混沌體。”

簡逸平靜的對祁越說。

他的身上插著一把長刀,從他紋著紋身的地方穿透了他的整個身體,那個平時似乎會緩緩遊動的紋身此時一動不動,像是真的是紋上去的一樣。

“呵呵。”

祁越自顧自地笑了兩聲,沒有說話。

足夠了。

沒有再接著聽下去似乎也足夠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他的心中有一簇小火苗被點燃了,叫做希望。

在音樂家變成飛灰飛走之後,一行血字就這麼浮現在在場的祁越的眼前。

【血與肉的音樂會已經落幕,人生的演出卻還未結束】

【恭喜玩家成功通關多人副本】

【請領取您的任務獎勵】

【物品:一把有生命的大提琴已存入您的物品欄】

【稱號:堅定不移已佩戴】

【獲得成就:一場精彩表演的觀眾】

【請玩家接著享受您的真實世界遊戲時光】

這一行血字的出現,告示著這個副本的落幕。

他身上的力氣忽然就消失殆盡,感覺自己站都站不穩,一屁股就坐在了地面上。

他的渾身上下似乎都散架了,每一塊骨頭在不停地與紅色大廳的親密接觸的過程中就沒有平安著陸的。

自己的耳朵作為遺留下來的戰場,幾乎看不出耳朵的形狀了,只有殘留的幾塊爛肉和一個孔洞代表著那裡曾經有一雙耳朵。說是血肉模糊都可以稱得上有些含蓄。

身邊的幾人情況也都不是很好。

簡逸的身上一樣全是傷痕,他和那幾條飛在天上的五線譜親密接觸了幾次,肯定不會很輕鬆。自己的長刀穿過自己的身體,正在壓制著自己身上的那片紋身,不過那片紋身看起來已經沒有了動靜。似乎從他落地之後這一段時間的鎮壓起了作用。

吳琦雪的大腿,手心,胳膊上滿是被自己掐的血口,這是她用以維持住自己的意識的手段。只有不斷地自殘,用痛覺刺激自己,才沒能讓自己控制不住對繁衍的本能的慾望。

她身上的粉紅色火焰還是沒能消退下去,而此時她正躺在地下,痛苦的扭動著自己的身軀。她緊咬著牙關,不願意在幾人面前露出令人難堪的動作和表情。

簡逸看著她痛苦的樣子,嘆了一口氣,將插在自己身上的長刀拔了出來,伸到了吳琦雪的面前。

吳琦雪一把抓住了面前的刀刃,她的力氣用的很大,刀刃沒入了她的手心。不過好在在握住刀的時候,她身上的火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的熄滅了下去。

等到她身上的火焰完全熄滅了以後,簡逸收回了刀,深吸一口氣,再次給自己紮了個對穿,將又開始亂竄的紋身定在了身上。

姜昊是看起來最沒什麼問題的,不過也只是看起來。

他的能力幾乎無時無刻都在啟用的狀態,他勉強救下來了身邊的一圈普通人,讓他們免於接受像是一個被扔進滾筒洗衣機裡的餐巾紙一樣被甩成碎片的命運,只不過他們現在都暫時昏了過去。

只不過他現在幾乎難以行動,所有的關節都像是生了鏽,感覺像一臺幾十年都沒有維修過的機器人,距離變成一尊人體雕像似乎只差一步之遙。

大廳的門被猛地推開了,第一大隊的兩個隊員此時才從大門裡進來。

看著面前慘烈的四人,面前的表情從吃驚變為了凝重,又變為了關切。

“你們沒事吧,事情已經被解決了嗎?我現在就叫外面的醫護人員進來。”

“解決了,可以收拾現場了。大部分的普通人我們都沒救下來,只救下來少部分的幾個人。”

吳琦雪此時壓制了自己的副作用以後,身上只剩下撞擊和自己自殘留下的傷痕,開始帶著傷痛盡職盡責的履行自己的工作。

“好的好的。我們一回神你們就不見了,當我們找到大廳的時候你們就已經把事情解決了。”

吳琦雪注意到其中一個人手上帶著的那塊表,上面的指標此時才剛過十二點沒幾分鐘。

而她覺得他們已經在這場該死的音樂會之中苦苦支撐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了。

隨著後勤處的人的到場,祁越感覺到一股倦意正在湧上他的全身,他再也支撐不住,合上了自己的雙眼。

他需要休息。

這次他似乎又做夢了,夢到了自己的爸爸媽媽沒走,還和自己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只不過這次的夢似乎沒有上一次的那麼清晰,像是他的一廂情願一般。

當他再次睜開自己的雙眼的時候,夢的細節已經開始從他的腦海中消退了。

眼前又是那個熟悉的醫務室,熟悉的白房間和病床,還有自己渾身的繃帶和紗布,跟破了的布娃娃被打了一堆的補丁一樣。

他靜靜地躺了一會,覺得還是耐不住寂寞,想要做些什麼,但是渾身上下都被纏的死死的。

他掙扎著想要從床上爬起來,病床上的時光總是這麼的枯燥無味。

但是他身上綁的各種繃帶幾乎要把他纏成一個人形粽子,別說要下床了,在床上翻幾個身都感覺困難。

自從遇上了那隻眼球以後,他感覺自己就天天受傷。雖然自己還年輕好的也快,但是每次都整的一身傷不會落下什麼病根吧。

嗯,算了,病根就病根吧,我現在就想找點事情做啊。

“怎麼纏的……這麼死啊。”

他在床上蛄蛹了半天,確認自己掙扎無果,隨後嘆了一口氣。

最終他還是選擇藉助自己還在冒血的傷口,進到遊戲介面看看自己新領的副本獎勵是什麼。

他先是查閱了【一把有生命的大提琴】的資訊。

【一把來自音樂家的未完成的大提琴,在沾染了新的力量以後發生了一點點改變】

【琴音是它最佳的手段,但是用來當作一把錘子使用,似乎也不錯?】

發生了改變?

他的目光落到了那把大提琴上面,靜靜地躺在物品欄裡的大提琴琴身上他留下來的那些黑色的痕跡沒有褪去,反而是留在了上面。

憑自己幹想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所以他把目光放在了其他的獎勵上。

那個稱號【堅定不移】似乎可以和【眼球殺手】一起佩戴,這個遊戲的稱號好像是可以無限佩戴的,有點像是遊戲角色的被動技能一樣。

【面對著扣人心絃的音樂,您的心裡沒有一絲波動】

【玩家在受到情緒層面的影響時擁有更強的抵抗效果】

“這個好像沒什麼用啊。”

他的嘴裡嘟囔著。

他自己這次本身就沒有受到什麼影響,還給他加精神抗性,那不就屬性稀釋了嘛。

算了,聊勝於無吧。

他這麼安慰自己。

最後,他看向了自己的獲得的成就,他還是第一次在遊戲中獲得一個成就。

【一場精彩表演的觀眾】

【您完整的欣賞了一場表演,甚至成為了表演的一部分】

【玩家更容易獲得表演者的賞識】

嗯?祁越疑惑了一下。

這個成就帶來的效果就有點玄而又玄了。

什麼叫做更容易獲得表演者的賞識啊,難道是所有像音樂家這樣的混沌體見了他都想給他表演一曲嗎?

那還是算了吧,他寧可不要。

這種福氣,還是送給別人比較妥當,大家肯定都會很開心的。

贈人玫瑰,手有餘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