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後,她陷入了深思。父母突然陷入困境,而唯一可依靠的人卻是謝淮。這一切究竟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她感到心中湧起一股寒意,但又不敢相信自已的猜測。

在飛機上,她試圖聯絡周亞澤和謝淮,但電話無人接聽,讓她心生不安。

當飛機降落時,她聽到旅客們議論紛紛,而外面停著一輛黑色寶馬,讓她心頭一震。她下了飛機,見到前幾天在北京路遇到的男人,他微笑著稱呼她“嫂子”,並告知老闆在別墅等候。

南枝心中一驚,但她還是上了車。抵達市區的別墅後,她感到空曠而又壓抑,意識到自已已經被完全掌控在對方手中。

他遵守了承諾,沒有再來找她,但卻悄悄布好了局,逼迫她回到他身邊。她的手微微顫抖,意識到自已已經陷入了他設計的陷阱之中。

書房門前,南枝的腳步微微一頓。

房間內,夕陽的暮光透過窗戶,灑滿了這個初秋微涼的空間,映照在謝淮的心腹們臉上。明明是迥異的五官和不同的年紀,但他們眼中的精明與冷漠,就像是從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那模子,是謝淮嗎?

“嫂子!”首先發現南枝的是李誠,立刻站起身來。其他男人也跟著起立,紛紛喊道:“嫂子。”聲音此起彼伏,只有周亞澤帶著幾分戲謔的調侃:“哎呀,嫂子可捨得從北京回來了?”

唯獨謝淮仍舊安靜地坐在單人沙發裡,沒有動。他身著淺藍細紋的白襯衫,身影顯得有些孤傲而清冷。因為尚未痊癒,他的臉色蒼白,與陽光交錯的陰影下,更顯出一種脆弱的病態美。

南枝站在那裡,目光觸及他的那個瞬間,只覺得十指冰涼。他看起來如此平靜,心境明朗,完全不像這些旁人。可是,他真的是最壞最狠的那一個嗎?

謝淮也抬起頭看著她,兩人之間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只聽得見彼此呼吸的輕響。他眼前浮現的記憶,停留在她離開那一天。那時她因為多日照顧他而疲憊不堪,臉上的憔悴和蓬頭垢面格外明顯,悲傷的容顏和深深的黑眼圈讓她看起來像一隻可憐的熊貓。

可在她離開他的這半個月裡,她竟然恢復了過來。此刻站在他眼前的這個女人,面容如細瓷般潔白無瑕,肌膚光滑,雙眸如同墨玉般明亮透徹,讓他一瞬間心神愉悅,幾乎想將這份鮮活的美好據為已有。

他已經等了太久。回想自已二十六年的人生,被她熱烈地愛的那一年是他最快樂的時光。那時沒有母親的哀愁,沒有父親的遺忘,更沒有近年來麻木的血腥與驚心動魄的風口浪尖。

他記得她嬌美的面容,她甜糯柔軟的聲音,她充滿愛意的羞怯目光,這一切像一場能融化他身心的美夢,讓他流連忘返。

所以,重逢的那一天,他坐在寶馬車裡,看到她靜靜地站在人群中,幾乎是一瞬間便下了決定——他要重新得到她,重新得到那份熱烈、溫柔、赤誠的愛意。

他要心甘情願的兩情相悅。他忍了又忍,等了又等。百般手段都暫時放下,有時實在壓抑不住,只能在黑夜裡輕輕抱住她,卻逼著自已忍耐。

他告訴自已,既然想要最好的,就應當付出耐心。可她明明蜷在他身邊,溫柔而委屈地喊他“謝淮哥哥”;她明明吻他時,比他還要不捨和熱烈。

她明明愛他,卻固執的想要停止這一切。

她真的以為她可以決定他們的愛情嗎?也許,是他太縱容,是他退讓太多,才讓她覺得,她可以做出這個決定。

好吧,如果他的女人如此倔強正直,那他只能換一種方式——他原本就更加擅長的方式。

思及此,謝淮的眼神中閃過一道冷光,他的唇角微微上揚,帶著淡淡的笑意,猶如水紋輕漾。

“過來。”他輕聲道。

南枝的長眸清亮,緊緊盯著他。

“過來?”她在心中重複著這兩個簡潔的字,幾乎聽不出語氣,卻透著一股陌生的強硬。謝淮以為他是誰?

曾幾何時,她在謝淮面前總是容易失去方寸。但這一次,有一種近乎本能的堅定力量在支撐著她,那就是保護父母,不讓任何人傷害他們,即使這個人是謝淮。

她靜靜地走上前,不慌不忙地低頭看著他,唇邊勾起一抹淡笑,“謝淮,你真陰。口口聲聲說愛我,轉身卻把我父母逼上絕路。他們都五六十歲了,你也下得了手?在你眼裡,誰的命都跟草似的吧?”

她的聲音清脆利落,甜美中卻帶著毫不掩飾的狠厲。

李誠看了她一眼,沒做聲。周亞澤則挑了挑眉,顯得頗有興趣。房間裡的其他幾個男人也都是神色不動,彷彿在靜待南枝的每一句話。她心頭有火,也正是故意說給他們聽,哪怕是逮住一丁點機會,她都想報復。

謝淮卻不為所動,只是淡淡一笑,抬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坐。”

南枝的目光掃過他的手,最後落在他的臉上。單人沙發幾乎全被他高大頎長的身軀佔據,只留下巴掌大的空地。

他要讓她在眾目睽睽下坐到他懷裡?他沒聽到她剛才的嘲諷嗎?

她皺起眉頭,人還沒動,手上便猛地傳來一股大力。彷彿在一剎那,她看到他眼中掠過一絲隱隱的笑意。緊接著,她一個踉蹌,半個身子跌坐在他的大腿上。

那熟悉的堅實與溫熱,令她心頭一顫。這恥辱的顫慄感愈發加深了她對他的怒意。她立刻往邊上一挪,滑下他的腿,坐到沙發上。

所有人都沉默了。她不想在眾人面前與他撕扯,於是沉著臉,沒有急著離開。

但謝淮並沒有看她。他目視前方,微微抬起的側臉顯得俊美安靜,黑暗的雙眸裡浮現一絲淺淺的笑意。

忽然,南枝腰間感到一陣麻意。是他的手,不動聲色地搭上來,將她妙曼的腰線緊緊握住。她只覺得一股涼意“嗖”的一聲,從腰間躥到後背,激起陣陣顫慄。

她竟然……竟然有點怕這樣的他,不動聲色,勢在必得的他。可是,想到父母,她強迫自已鎮定下來。

李誠清咳了兩聲,率先開口,“老闆,要不下次再議?”

“說完。”謝淮偏頭看了一眼懷裡的南枝,目光微沉。

李誠又清咳了一聲,道,“柯五他們已經到了深圳,我讓他們躲個半年再回來,湖南幫絕對查不到。”

謝淮點了點頭,靠在沙發上,指尖若有若無地在南枝的腰間輕撫。那股溫柔中帶著冷酷的觸感,彷彿在宣告著,他的強權和控制力是不可動搖的。

“很好。”他說,聲音低沉而平靜,“繼續佈置下去,確保萬無一失。”

南枝強忍著心中的顫慄,深吸一口氣,眼睛從未離開過謝淮那張如雕刻般俊美的臉。她知道,她必須更堅定,更冷靜,才能在這場較量中不被徹底擊垮。

南枝的心頭微微發涼。

周亞澤又笑道:“丁衡從湖南迴來了,好像還跟湖南幫談妥。要不要幹掉他?”

謝淮淡淡地說:“不行。最近死的人太多了。”

李誠點頭贊同:“上個星期,荀市長的秘書還特意打電話來說,生意平穩就好。最近風頭很緊,低調點好。”

正聽著,南枝忽然感到側額被什麼柔軟的東西輕輕觸及,似乎在蹭著她的長髮。她心中一驚,整個身體都僵硬起來。那是謝淮的側臉,貼上了她的頭髮。

南枝全身發麻,只覺得整個身體都要石化了。緊接著,一股微熱的氣息,細如羽毛般拂過她的臉頰和耳際。她感覺到,他將臉埋首在她的長髮間,深深地嗅了一下,然後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滿足嘆息,像是極渴的人終於尋得水源般,又愜意又歡喜。

這種感覺令南枝毛骨悚然,心頭髮毛。她沒看到,身旁的謝淮察覺到她的僵硬,臉上的笑意就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