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又商量了一陣,全是些見不得人的事,甚至還包括上次殺丁力言的幾件善後小事。南枝完全明白,謝淮是故意要讓她聽這些機密。

終於,男人們起身告辭,書房的門被周亞澤順手關上。屋裡只剩下兩人,並肩而坐,卻都沉默不語。

南枝斟酌了片刻,剛要開口,他卻忽然低頭,埋首在她的脖頸間。一陣溼熱酥麻傳來,那是他的吻,自顧自細細密密地流連在她的肌膚上。

“你幹什麼!”她心頭再次發毛,驚恐且憤怒。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看著她肩頭一片深紅的痕跡,才緩緩抬起頭來。清俊的容顏在燈光下璀璨如玉,烏黑的眉眼笑意吟吟。饒是南枝看慣了他的英俊,也從未見過他笑得如此舒心,她的心頭微微一震,有片刻的失神。

就在這時!

南枝只覺得一股極大的力量壓上她的肩頭,後背被重重地撞上沙發!眼前一花,天旋地轉,根本看不清他的動作。緊接著,一個炙熱的身軀壓了上來。

再定睛一看時,他的一雙黑眸已近在咫尺,緊緊地盯住她。

不,還不止。

剛才的動作似乎牽動了他的傷勢,他微微喘息著,但雙臂卻緊緊壓著她,將她的上半身扣在沙發上。雙腿跪在她身側,身軀幾乎完全貼近她。曖昧而親暱,勢在必得。

饒是南枝心中早有籌謀,此時也被他的突然發難驚呆了。她不能動,也根本忘了說話。

他近在咫尺地望著她,眼神清冷而篤定,隱隱帶著笑意。他徑自閉上雙眼,一低頭,冰冷的唇猛烈地壓了上來。

南枝的腦中一片空白,只覺得這一刻彷彿時間靜止,她被他牢牢地困住,逃無可逃。四周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只剩下他的氣息籠罩著她。

他的吻一改往日的溫柔,極為熱烈兇狠,舌尖帶著一股難以壓抑的火焰,彷彿只有她的氣息才能撲滅這股火。所以他要將她的每一寸都啃咬乾淨。

他的舌長驅直入,無所不在,禁錮著她、糾纏著她、誘惑著她,令她無路可退,令她心神震盪。

南枝拼命推他,他卻紋絲不動,唇舌愈發深入,彷彿要把她吞噬乾淨。她咬緊牙關試圖逼他出去,但他騰出手在她下巴輕輕一按,她吃痛,嘴唇不由得張開,被迫迎接他更加猛烈的肆虐。

過了很久,久到南枝暈眩,久到她捶打在他胸口的手也放棄了抵抗,他才緩緩放開她的唇,細長的眸深邃暗沉,寫滿意猶未盡。

“放過我爸媽。”南枝喘著氣,臉色通紅,眼神憤怒。

“好。”他肩膀一沉,壓住她的胳膊,騰出一隻手,沿著她的鎖骨向下緩緩滑動,聲音極為柔和,“你知道我要什麼。”

南枝不吭聲,只是冷冷地盯著他。

他盯著她,黑眸中似有氤氳霧氣,手卻無聲地滑到她的襯衣紐扣上,一顆一顆開始解開。

“住手!”她憤怒地喝道。

他抬眸望著她,笑意溫和,“不願意?那我憑什麼幫你?”

這話只令南枝心裡涼透,身軀僵直,一時艱澀難言。見她一動不動,神色中竟有幾分厭惡,謝淮淡淡笑了笑。

“啪!”

清脆響亮的耳光聲迴盪在靜謐的房間裡。

謝淮的動作一頓,沉默抬頭,黑眸清亮逼人。白皙的臉頰立刻浮現幾道淺淺的紅痕。

“你打我?”他緩緩地問,聲音低沉而危險。

“謝淮!我回來不是要賣身給你!我回來是因為我不信你會這麼對我!你怎麼能給我爸媽設套?”她怒道。

他笑了笑,“他們殺了我們的第一個孩子。這只是一點警告。”

南枝一怔,不得不深呼吸兩口,才緩過來。她的聲音柔中帶剛,“謝淮!爸媽是為我好!那時候是我們錯了!”

他眼神極冷,“我去過那間診所。你這麼聰明,知不知道,我站在那個地方,想起當年的你,是什麼心情?”

這一刻,南枝心中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敲擊了一下。她從未想過,他會一直記得那件事。而他眼中的冷意和隱隱的痛苦,令她感到胸口一陣鈍痛。

謝淮低聲說道:“你知不知道,我站在你受苦受罪的地方,是什麼心情?想象我視若珍寶的女人,在這裡打掉我的孩子,我是什麼心情?”

南枝腦子一空,只覺得呼吸都變得艱難。她的嘴唇顫抖著,終於擠出一句話:“謝淮……”聲音哽咽,語氣中卻透出一絲冷酷,“來之前我已經留下書面材料給了朋友。如果你不放了我們一家,明天你殺丁力言和溫曼殊的供詞,就會送到省公安廳。”

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幾乎是脈脈含笑地說道:“哪個朋友?北京的大學同學,還是董宣城?要不要跟他們通話?”

南枝全身僵硬,他竟然……這哪裡還是昔日的謝淮,他分明又深沉、又危險、又狡猾,像一匹陰冷的狼。他要令她除了投進他的懷抱,走投無路!

“其實真要我死,你只需要給葉薇。”他彷彿洞悉了她內心的全部想法,“可你捨不得,對嗎?”

南枝心頭劇震——的確,把材料給葉薇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就被她毫不猶豫地否決……她恨死他了!

“滾!瘋子!”她一聲尖叫,拼了命掙扎,終於掙開他的束縛,一腳踢在他的胸口!他微蹙長眉,伸手想再次擒住她的腿。她怎麼會給他機會,一拳重重朝他胸口砸去!

他沒有防備,身子晃了晃,清咳兩聲,手上的力道銳減。南枝立刻掙脫他的懷抱,起身就往門口衝。

“第一次是為父母前途……”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終於再無半點笑意,“第二次是所謂的道德正義?呵…我的女人,卻從沒為我妥協過。”

南枝身形僵住。

“這次…我替你決定。”他的聲音冷得像寒冰,“百善孝為先,要他們活嗎?那就不許踏出這房門半步!”

平靜的語調,徹底的威脅。

“謝淮你混蛋——”南枝憤然轉頭,卻在看到他時,聲音嘎然而止。

他背光站著,微駝著背,整個人顯得蒼白而黯淡。兩處暗紅的血跡,正沿著他的肩頭和胸口,藤蔓般緩緩侵染出來,他傷口崩裂了,開始咳嗽,一聲一聲,沙啞沉悶。可他的清黑的眸,卻始終盯著她,又冷又狠地牢牢將她鎖定。

約莫是咳嗽聲太過密集,門口傳來李誠遲疑的聲音:“老闆……”

“出去!”謝淮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南枝眼睜睜看著他一步步走過來,他整個人看起來又虛弱又陰冷。已經有血順著他的手臂緩緩滑落,最後滴在他腳下的陰影裡,就像滴在她乾涸的心上。

他走到她面前,卻先拿起沙發上的一件外套,為衣衫凌亂的她披上。她的眼淚忽然大滴大滴掉下來,說不清是怨恨、委屈還是失望,只覺得全身的力氣已經耗盡。

謝淮看著她,眼神複雜,心中卻湧起莫名的悔恨與痛苦。他伸手,想要撫平她的淚水,但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最後只能無力地垂下。他知道,自已已經無法彌補她心中的傷痕。然而,這個女人,他已無法放手,無論是愛還是恨,他都不願意讓步。

南枝終於控制不住哭泣,雙肩不停地顫抖。這個矛盾的時刻,她是如此的無助,而他也只能緊緊抱住她,不願放開。他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帶著痛苦的聲音低語:“南枝,我不會放手的,無論你怎麼恨我,我都不會放開你。”

她固執地掙扎,企圖從他的懷抱中掙脫出來。可是他的手臂緊緊箍住她,彷彿要將她嵌入他的身體裡,永遠不再分離。

“我們會有一個新的開始,無論你願不願意。”他低語,聲音帶著無限的堅定。

在這一刻,他們之間的所有爭鬥、所有陰謀和背叛,似乎都凝結在這個緊緊的擁抱中。無論未來多麼艱難,他們都已經無法分開,因為他們的命運,早已糾纏在一起,無法解脫。

謝淮看著她的淚水,一滴滴晶瑩剔透。她說再逼她,她就去死。他眉頭微蹙,臉上表情複雜。

半晌後,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而堅定:“三年,為我生個孩子。”

“不可能。”南枝臉色鐵青,憤怒與絕望交織在她的眼眸中。

他極虛弱卻極冷地笑了笑,眼中卻沒有半點溫情:“南枝,這是我的底線。否則我讓你父母陪葬。”

南枝看著他,眼淚掉得更狠,她的眼神中滿是絕望。

她的淚水,再沒令他有半點心軟妥協。他冷著臉看向門口,喊道:“李誠。”

李誠走了進來,大驚失色:“我馬上叫醫生。”

謝淮擺了擺手,寒眸仍舊盯著南枝,聲音近乎溫柔,溫柔得卻陰森:“想好就告訴李誠,讓爸媽早點安心。”說完也不等南枝回答,他轉身讓李誠扶著,緩緩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