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刀口即將和黃忌脖子親密接觸的瞬間,剪刀閉合的動作忽得停了下來。

“他…看…不…見。”

見黃忌依舊毫無動作,慘白鬼臉眼中的瘋狂之色逐漸褪去,此時刀刃離黃忌的脖子只有幾厘米的距離。

輪胎摩擦地面的咔咔聲再次響起,提著剪刀的鬼從黃忌身旁走過,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我去…’

黃忌扶著有些發軟的腿腳,馬路的另一頭一輛綠皮公交車這才緩緩從遠處駛來。

黃忌有些顫顫巍巍地登上公交車,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

他看著窗外的景色在飛快倒退,那股後怕與心悸才慢慢平復下來。

黃忌並不是一出生便能看見這些東西,最開始能看見的時候其實應該是上週。

明明上週自已什麼特殊的事情都沒做過,就只是像現在這樣正常的吃飯上學睡覺,可某天起床時莫名就開始可以看見了。

一開始只能看見模糊的黑影,隨著時間推移影像越來越清晰,直到現在連它們臉上的血汙都能明確地看見。

‘它們真的存在嗎?還是……我真的有妄想症?’

‘我是不是該找個心理醫生看一下...’

抱著書包黃忌低著頭看著自已的腳尖,他腳上穿著一雙洗得有些發白的藍色運動鞋。

‘肯定是假的!什麼鬼啊神啊,一定是最近壓力太大了,我如果真的能看見鬼,為什麼看不見老爸老媽呢?’

黃忌調整了一番心態,終究他還是相信著這個荒誕的世界,把這一切都看作自已生活壓力過大的幻想。

陰陽眼什麼的,早過時啦!

來到學校,順著校門口的人流黃忌走向教學樓,這時他的脖子突然被人狠狠地勾住了。

他的心臟狠狠地抽動了一下,然後他就聽見了自已損友欠揍的嗓音。

“黃~吉~!猜猜我是誰~”

“孫大公子,都幾歲了還...”

黃忌平復了下心情,露出微笑地轉過頭去,然後他的餘光瞥見了孫敬國身後的一道鬼影,那被鐵線縫起來的嘴角是那麼熟悉。

“咳咳咳!!”

下一秒黃忌立刻別過身子彎下腰死命咳嗽起來,咳得十分撕心裂肺,引起了周圍路過學生們的側目。

\"我去,黃吉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剛剛不小心被自已口水嗆到了。”

黃忌擺擺手,扶著孫敬國的肩膀直起了身。

“不是,你剛剛那模樣都快趕上我爹哮喘了。”孫敬國無奈地用力拍打著黃忌的後背。

黃忌沒有回話只是露出一臉尷笑,然後默默地向前走著,腳步倒是十分著急似乎後面有什麼東西在追著一樣。

哦,不是似乎,確實有。

‘什麼情況,它為什麼跟過來了?’

‘不對不對,它只是幻覺,我的幻覺跟著我難道不是理所應當得嘛,我為什麼要這麼驚訝。’

‘可是之前的幻覺從來沒有尾隨這種展開啊,我真得精神病了?’

腦子近乎變成一團漿糊的黃忌,悶著頭使勁朝前走著。

孫敬國一臉不明所以地看著就差跑起來的黃忌在後面喊道:“還有十一分鐘才早讀呢,不用那麼急,小心撞到人。”

孫敬國正說著呢,前面黃忌在樓梯拐角嗙地一聲撞到一個人。

“啊,我說什麼來著。”孫敬國嘆了口氣,快步走上前去。

黃忌摸著自已發紅的腦門,趕忙道歉:“痛痛痛,對不起,你沒事吧。”

“你TM的走路長沒長眼睛啊!”

一位體格中等,相貌平平,頭髮染成金黃的少年一隻手捂著鼻子一隻手生氣地一把抓住了黃忌的衣領。

“喂喂,同學沒必要動手動腳吧,他已經道歉了。”

孫敬國從一旁過來按住了那隻抓住黃忌衣領的手。

“TM關你什麼事啊。”

黃毛瞪著孫敬國張嘴就罵了起來,可是手腕卻不斷被壓著往下移。

最後黃毛挨不住孫敬國的力氣,不得已鬆開黃忌的領子甩開了孫敬國的手。

“嘖,下次走路長點眼睛。”

黃毛朝腳邊啐了一口,然後從黃忌身側走了過去,而那邊正站立著一道撐著剪刀的鬼影。

黃忌理了理自已被拽亂的衣領,視線投向黃毛離去的背影,看著他即將撞到剪刀鬼時下意識開口叫住了他。

“同學!”

“嗯?想幹架?別以為你們兩個人我就怕你,小心我喊人整死你們。”黃毛一臉慍怒和不耐煩地扭頭看了過來。

黃忌嘴巴張了張,想提醒讓繞開前面的話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不是,我只是想再說聲抱歉。”

最後黃忌搖了搖頭露出一臉人畜無害的微笑。

“切。”

黃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回過頭直衝衝地朝剪刀鬼撞了過去。

黃忌在一旁死死盯著,但又不敢看得太明顯,只好表現得像是在看著黃毛。

在黃毛撞到剪刀鬼時,它那黑漆漆的身影像是霧氣一樣被撞散開來,而後又迅速凝聚在了一起。

剛開始還沒什麼,可當黃毛又走了兩三步後剪刀鬼突然渾身上下開始顫抖起來,還不斷髮出像是電視機破圖一樣的滋滋聲。

縫著嘴角的鐵線一根根地被崩斷,血肉模糊的臉又開始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著肉塊。

那把半人高、血跡斑斑的剪刀被其開啟,轉身對著黃毛就那麼剪了下去。

一旁的黃忌瞪大了雙眼,甚至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隨著剪刀閉合發出咔嚓的一聲,血腥的一幕並未發生。

黃毛依舊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往前走著。

‘什麼嘛,果然是幻覺。’

黃忌看著黃毛安全遠去的背影心裡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本來驚悚不已的剪刀鬼也不那麼讓人害怕了。

孫敬國舉起手在黃忌的眼前晃了晃:“喂,你怎麼盯著人一男的背影發呆了?gay?”

黃忌笑罵推了一下孫敬國,隨便扯了個話題:“我可去你的,只是在想那人染頭髮不會被教導主任罵。”

“嘛,每個學校都會有這種呢,怎麼說,不良?”

孫敬國也看著離去的黃毛背影,感嘆了一句。

“我的評價是,不如不良辣妹,至少人家還有東西看。”

“行了行了,別大早上就想女人,快走吧,早讀要遲到了。”黃忌臉上帶著解脫的笑容,邁開步子繼續向前走。

他轉身時最後用餘光瞥了一眼剪刀鬼,此時的剪刀鬼背對著黃忌肩膀上下聳動著,雙手捧在身前不知道在幹嘛。

黃忌此時完全將它當做幻覺處理,沒有在意那麼多和孫敬國聊著天就上了樓。

他不知道的是,剪刀鬼正捧著半截漆黑的影子大口大口咀嚼著,黑色的血順著它裂開的下巴滴露在地。

而那半截影子的輪廓,如果仔細看得話就能看出是剛剛那位黃毛的上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