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哉!”

“這兩個廢星海的人類土著怎麼都如此奇特?一個魂氣延綿,一個肉身精悍,都是可登仙途的好苗子。可惜啊,偏偏生在了這廢星海……當真糟蹋了材料。”

“也罷,一塊兒帶回去。如此稍加調教一番,至少也做得個稀罕的童兒。”

這般打算著,冥七便一手拎了林童,一手攜了那女子,再次朝著天外預定的區域疾飛而去了。可笑林童那在世金剛的雄偉身形,在人手中竟柔弱的恍如初生的雛雞仔兒。

幾分鐘後……

“砰”

昏迷中的林童被隨手扔在了戰艦光滑的地板上,旁邊還依偎著一個同樣不省人事的制服女子。

“啟稟……艦長,冥七幸不辱命,將那魔君畜牲生擒歸來。”

冥七身板挺得筆直,拱手朝高臺上的南宮少主說道。

“哦?”

“甚妙!快,將它放出來,讓本艦長參摩參摩。”

南宮磾滿意地注視著臺下凱旋歸來的冥七,示意他將此行的獵物放出查驗。只是想到馬上就要見到那未知神器的廬山真顏,心下還是忍不住地浮起幾分忐忑。

“噗通”

肉山般的魔君薩塔被冥七隨手丟了出來,整個寬敞的駕駛室頓時被塞得滿滿當當。

果然,薩塔還沒有死。只是因傷勢過重,氣息已然衰弱不堪。

巨大的紫黑魔瞳,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神光,只是偶爾開闔間殘餘的兇光依舊寒意縱橫。

想它薩塔,幾年之前,還是深淵魔皇一族的邊王之子,雖不及真正的魔子,卻也是皇親貴胄的行列。

身為皇族別支,薩塔一族世受魔皇恩澤,頗有權勢。身為王子的薩塔二世自然是身份顯赫,隨者甚眾,行動間前呼後擁,享受萬魔敬羨。

奈何其大父薩古,先是擁兵自重,無視皇命,後又受第七魔子蠱惑,被其設計招攬,並隨之造反,率大軍圍了十大魔城之一的青魘城。

這可不是小罪,而是十惡不赦的反叛。凡是走上這條路的,甭管是人還是魔,都一樣——必須一條道走到黑!

但薩古之流終究是錯判了形勢,嚴重低估了深淵魔皇的威能。以至一城未下,便遭遇了慘烈的滑鐵盧。

可謂首戰即終戰!

長久以來,魔族邊軍都沒遭遇過什麼像樣的對手,一場場司空見慣的勝利,使得大父薩古漸漸迷亂了心智,以至於被第七魔子略施小計,便蠱惑成功,心甘情願地為其做了炮灰。

在它魔族無盡紀元的歷史裡,邊軍雖兇猛狠戾,但卻從未有過戰勝皇族十城近衛的記錄。邊軍雖強,但也要看對手是誰,面對最精銳的皇門虎狼之師,幾百萬的百戰魔軍被一支規模數萬的皇門黑騎突入陣中,左右衝殺,如入無人之境,頃刻間便被殺得血流成河,潰不成軍……

叛亂失敗,大父薩古被推上斬魔臺,慘遭燃魂煉血,死於極刑之下。

身為叛黨餘孽,可憐的薩塔二世在艱苦逃亡了幾年之後,終究還是被神秘的魔使抓住,在被下了禁魔咒後,扔進了噬魔淵。

噬魔淵,是所有魔族的夢魘,是最恐怖的深淵墳場!到了這,莫說它一個小小的初階魔君,便是那無上的魔王、魔尊,都難撐過數載光陰!

淪落至此,薩塔萬念俱灰,任憑抽魂徹骨的噬魔之力在魔軀內縱橫肆虐。可它卻一動不動,形如死屍。

而就在死亡將至之際,一隻如嶽巨爪從天而降,破開重重噬魔屏障,將其從魔淵中救了出去。

待其再次醒來時,發覺與它對坐的竟是一尊撐天撼地的無上魔主。在這般存在面前,薩塔魔君渺小的如一粒塵埃,它甚至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薩塔便完全記不起來了。

顯然那段記憶已被那無上魔主用大法力抹去了。

它只記得這後續的一切都是交易,是那無上存在操持的一盤大棋。

此間詳細它一無所知,它只是一顆最卑微的引子,連棄子都算不上。而唯一還值得安慰的便是它薩塔的死由此有了些許價值,起碼換來了一支罪族繼續苟延殘喘的機會。

薩塔並非無知愚昧之輩,自是懂得成王敗寇的道理。對魔皇,對大父,甚至對第七魔子,它都自覺該恨,但卻恨不起來。一切無非咎由自取!

但是,身為血統純正、高貴的深淵魔皇一脈,那種對人類深入骨髓的痛恨,卻是最真實、迫切的。哪怕有一絲能削弱人族的機會,它都會不遺餘力地去做。

奈何天意弄人,造化無常,它慘敗於那卑鄙強大的人類戰王手下,馬上就要化為其槍下亡魂了。

這是它的宿命,也是它的使命!

薩塔的意識越發模糊不清了,它枯萎的靈魂即將陷入永恆的沉寂。恍惚中,它看到又一個渺小的人類正朝它徐徐走來,骯髒的手中還握著一角莫名的殘片。

枯寂的魂海再次泛起陣陣漣漪,那股既陌生又熟悉、曾令他痛到神魂撕裂的神秘氣息,再次出現了。

薩塔巨大的魔臉之上隱現一絲解脫的微笑。

它持續一載時間,忍受著親衛隨從被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狡詐人類肆意屠殺的憤怒,但自已卻不能出手,只能晝夜不輟地用魔陣凝聚人類氣血精魂,使其不斷地洗刷、滋養那方古樸莫名的器物……一切的一切,不都是為了這一刻的降臨嗎?!

終於,熟悉的痛覺再次傳來,魂海撕裂,薩塔知道它的使命完成了……

“這是……一方神印?!”

望著手中那瞬間融合了神器殘片後,開始漸漸泛出金光的古樸方印,南宮磾心臟砰砰狂跳。前一刻,他遠涉無盡星域帶來的神器殘片,在那畜牲魂海碎裂的瞬間便已消失不見了。

此刻,他手中握著的很可能是一尊完整的神器!

神器啊,那是靈界亙古未有的傳說之物,內蘊浩瀚神則,一擊便可破碎一方洲域的至寶!

上可助人通神,下可改天換地。

南宮磾此刻心緒複雜,神思百轉,他太想將此神印據為已有了。但是,在細細推演了種種可能後,他卻不得不悲哀地承認,以他目前神橋境的微末道行,根本什麼都做不了。連最淺層的煉化都難以做到,更遑論驅使。

蚍蜉豈能撼樹,螻蟻如何憾山呢?!

“唉”

重重地嘆息一聲,南宮磾神色複雜地將神印收了起來。

紫金靈王冥七垂手站在一旁,看著眼前唉聲嘆氣,神色沮喪的少主,他心如明鏡,卻一言不發。

任務完成了,戰艦已開始返回靈界,薩塔的屍骸如垃圾一般被丟出了艦外。

此行如能安然地迴歸靈界,那絕對堪稱是功德圓滿。

龐大的戰艦在虛空中穿梭,艦內再次歸於平靜。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利,有如神助。但身為巔峰戰王的冥七,自從踏上歸途的那一刻起,便總覺得心神不寧,冥冥中似有一股莫名的危險氣機,一直縈繞在他心頭。

直到幾天後,就在冥七剛想稍稍放鬆一下時,卻陡然感覺到一股恍若實質的沖天殺機縈繞八方,使他如芒在背,不知不覺間,那支飲血無數的紫金大槍再次出現在他手中。

“你幹什麼?”

渾然無覺的南宮磾發現了冥七的異常,轉頭厲聲喝問道。

他本還在為與神印的失之交臂而黯然神傷,卻見身旁的冥七一臉的緊張之色,甚至還將那把破槍拿在手中,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南宮磾有些不明就裡,但他知道身為巔峰戰王的冥七,萬不會無故作態,定然是察覺到了什麼異常。

“有危險!”

冥七突然間一聲大喝,靈力護盾本能地撐起,手中大槍如毒龍般刺出,槍尖上潮音滾滾,猶如巨龍嘶吼!

“轟隆”

南宮磾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崩飛,一頭撞在了正在破碎的艙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