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時光不過風中一縷,波瀾不了歲月,可能夠攪動少年郎的心。

江無身披黑色甲冑,揹負長刀站在陳金身旁。身後是一條蜿蜒長龍,綿延在長長的河谷之中。陳金與江無所帶這一支人馬行進速度並不迅速,前面不遠就是白豐率領的精騎,騎兵軍陣行進速度同樣並不迅速,古道狹長若一開始便行進過快,人困馬乏,後面這第一戰便難以為繼。蠻族軍是以逸待勞,行軍過勞這是兵家大忌,陳金與白豐不會幹這個蠢事。

首戰尤為重要,故此一切必須精細,穩妥。待到古道若有光亮漸顯,便是衝鋒時刻,勢必會給駐軍的蠻族前瞻部隊一個大大的驚喜。

約莫行進了一刻鐘,陳金抬手握拳。“鏘!鏘!”無數刀劍出鞘之聲迴盪在古道之中。江無握住了肩頭上的刀柄,緩緩抽出作拖刀勢,這柄橫刀有名字,刀柄上刻著第二兩個字。【第二】此名由來已不知,江無只知道握住的時候,有一股子濃重的狂意。

江無呵呵笑著回頭道:“諸位兄弟,我年紀小沒什麼能力,不要臉做了這個將軍,我不會領兵打仗,我唯一能做的只能衝在最前面。如果我要是死了,你們記得來個機靈點的把我屍體撿回去,到時候就掛在古道的石廊頂上。”一名士兵笑道:“參將,為什麼要掛在石廊上啊?”眾多聞聲計程車兵也是帶著疑問看向江無。

江無哈哈笑道:“這有啥不明白的,要是蠻子晚上殺來廊道,碰上那膽子小的蠻子,萬一我的屍體給狗日的嚇死了呢?這不就又賺了嗎?”此話一出,眾軍士都有些忍不住笑意,只感覺這位江參將,是個有意思的主兒,更是個愣得不要命的。同時他們也體會到了江無玩笑般話語內帶著決意的殺意。一時之間所有人心裡都湧出一股子熱氣,有甚者握住刀的手都微微顫抖起來。

白豐的傳令兵已然到達陳金處,隨著陳金點頭後,傳令兵一騎絕塵衝向騎兵軍伍首部的白豐。些許時間,地上的石子開始微顫,騎軍的速度陡然開始加快,呼哨聲響徹整個古道。河谷出口的光芒,斜映著騎兵們手中的長槍與戰刀,寒光幽然。同時,陳金在揮手道:“開幹了,打贏回家!”江無也怒聲道:“告訴後邊遠的弟兄,打贏了回家!”

一時之間,步軍行進速度驀然加快,幾乎是半柱香的功夫便已至古道出口,此時早已只能看到騎軍隊伍遠遠激起的塵土,江無第一個衝出古道,手中第二破開襲來的狂風。刺眼的陽光讓江無雙目微微有些泛紅,不過他絲毫沒有在意,回身喝道:“左隊跟我應敵,右隊跟隨陳金將軍穩寨固防。”

前方,白豐已然帶著騎兵洪流突然突入了蠻族左軍前瞻部隊之中,蠻族的前瞻部隊幾乎沒有任何反應的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白豐本人手持銀槍挑飛不知多少營帳,就連蠻族那簡易的城寨都被兩萬多騎軍恐怖的衝擊力撞成了粉末。蠻族左軍迅速作出了反應,左軍寨大開!可是無論如何迅速,騎兵整隊總是需要時間的。就這點微末的時間,足夠白豐帶著這些人把蠻族前瞻營碾個來回了。

此刻蠻族左軍大帳內的是赤牙王兀和、金戈王手下第一猛將卓格以及銀刀王手下的奴律。此處主事乃是赤牙王,但卓格與奴律才是真正主作戰的戰將,他們已經收到前瞻營發出的最後一封羊皮信,得知了前瞻營已然被沖毀。

現在蠻族騎軍營已然緊急出動,卓格提起大刀掀開營帳大步而出,此次來的是白豐,卓格想拿下白豐的頭顱以報上次戰敗之仇,故此親自帶兵出戰!

奴律右手撫胸恭敬道:“赤牙王,武朝軍的突襲透著詭異,他們應當是自大涼古道而出,古道口狹窄,他們這麼大的一支騎軍,完全沒有了退路,一旦兵敗他們必死無疑。不論當下情況如何,我們都應該先另派一支軍直插大涼古道,封堵古道口。”赤牙王兀和坐在椅子上,濃密的鬍鬚微動:“他們定然還有步軍據守古道接應騎軍,不論他們目的到底為何,你即刻帶兵過去襲殺,就算他們是要釣魚,我等蠻族勇士直接連餌料一同吞下!”

只見奴律身上泛起青光,整個人消失在營帳內,蠻族左軍一支狂亂的步軍急急湧出。

此刻白豐已然早已帶著騎兵碾碎了蠻族前瞻營五千蠻軍,往古道左側而去。蠻族騎軍已然出發開始向右邊追擊,白豐依照宮景所交代的,蠻族沒有堅固城寨,此處亦無險可守,專門帶著這群騎兵往蠻族駐軍稀疏處突擊。白豐殺得興起,渾身衣袍已然被鮮血染紅,他覺得如今的騎軍還是數量過於巨大,目標過於明顯。在一片開闊荒原處,白豐讓副將金大元領了一萬騎軍分兵,讓金大元於荒原左側埋伏,左側是一片亂石林便於隱藏,自己繼續帶著隊伍在荒原上肆虐。

此招雖然冒險,但一旦白豐被堵住,金大元的存在就是一柄最好的鑿陣錘!何青山那老賊說了,凡事留點後路總歸是沒錯的。

此時,奴律帶人直插古道的路上遇上了一位久違的老友,江無朝奴律揮手示意,奴律一改之前老態,發出中氣十足的怒吼聲:“殺!”在聽到這一聲之後,江無揮手也是怒喝道:“開幹!”隨後整個人雙腿用力,一躍而起,瞬間鑿入蠻族軍陣中。江無手中第二揮舞如同旋風,一刀劈在一名蠻族士兵身上,那名士兵瞬間一分為二,不知名液體迸濺。

奴律道:“能再遇上你,是蠻神垂憐,我今天要帶你的頭顱回去!”江無哈哈一笑,帶著狂暴的氣力直撲奴律而去,風聲中夾雜著江無的狂笑:“上回那個被我活生生打死的蠻族前鋒將軍,也是這麼說的!”奴律橫起一掌,一股子龐大的氣勁橫擊在江無的胸膛,江無瞬間被擊飛砸落在蠻族人群中,幾乎是瞬間便被蠻族士兵淹沒。

有武朝士兵想往江無砸落的地方衝擊,卻被一刀捅進了胸膛,他只覺渾身氣力在一點點消失,嘴裡不受控制的湧出血液。他發出了臨死前的最後一聲怒喊:“殺敵哇”隨後托起手中戰刀轉身捅入那名偷襲的蠻兵腹部,抱著那名蠻兵一同倒在了草地上。恰是此刻,一名蠻族士兵被踹斷了胸骨,砸落在那名士兵不遠。江無渾身血氣,雙目炯炯有神,從蠻族士兵中硬生生殺出來一條血路!

“老賊!”江無拖著第二瘋狂衝向奴律,速度快到無人能視。奴律如臨大敵,他只覺衝過來的是一頭斑斕猛虎,如同下山撲風!奴律吊起一口粹然內息,渾身罡氣吱呀作響,一鋼鞭砸向江無頭頂。江無反應速度何其恐怖,且不說他原本便能避開這一下,更遑論打破人體桎梏之後。幾乎是不可直視,奴律根本沒有看清江無怎麼躲過這一下的。江無拖刀的右手鉚足氣力一刀甩劈向奴律頭頂!

“崩!”一聲沉重的悶響,奴律一口血噴出,整個人身形爆退十數步,僅是一刀他的護體罡氣竟然接近崩碎!此人,此人,非人!

奴律不知道江無身上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他已經失去了內力氣息,他此時心下已然驚駭不已,單憑身體力量便能破碎他的罡氣,一旦此人動用真氣那該是何等恐怖?分明之前能感覺到此人不敵於他,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只是無有時間給他多想,江無的左腿十分迅猛已至近前,奴律下意識的使鋼鞭砸向江無的左腿,江無卻在那樣恐怖的力道下直接收力回腿。左爪前伸抓住了鋼鞭,隨後只見江無死命一拉。奴律整個人瞬間反應過來,體內內息瘋狂流轉,拼命想止住這股子恐怖巨力,只見江無居然衝他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鬆開了手。

奴律身為先天大境之高手,蠻族有數的長生大聖之一,自然不是浪得虛名之輩。他幾乎沒有任何凝滯的止住了慣性帶來的後退之勢,橫起鋼鞭,抵住了江無劈來的一刀,火花乍現。奴律幾個閃身,混入了蠻族軍陣之中,是的,他逃了。

鋼鞭已然被劈成了兩半,遺落在原地,江無見此一幕無奈搖頭,可惜自己一身本事沒了裡子,否則奴律哪裡能跑得掉。對現在的江無來說,一位先天決意要逃走,他是沒有什麼辦法的。

見奴律已然被自己逼退,他開始將兇狠的目光掃視向其他的蠻族士兵,適才奴律與江無的恐怖死戰他們大都是看在眼裡的,作為長生大聖,竟然在江無手裡沒能走過三招!

此時蠻族士兵無有敢與江無對視者!將來也更不會有!

武朝扛旗士兵陷入了三名蠻族士兵的合圍之中,他已然身負四處刀傷,他的頭盔已經被擊落,江字旗已然倒在地上,散落的頭髮下是他血紅的雙眼,以及死咬住住的牙齒。蠻族士兵的刀越來越快,他有些招架不住了,“噗!”一刀捅進了他的左後肩。他環身甩了一刀,蠻族士兵面對著強弩之末的武朝士兵並不心急,齊齊後退一步,躲開了這一刀。

“嘭!噗!”只聽兩聲清脆響聲,江無出現在他左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還好嗎?兄弟!”士兵雙目噙淚:“將軍,我給將軍添累贅了!”身側是兩名蠻族士兵的屍體,一名胸骨盡碎,一名頭顱消失,還有一名被江無一指戳穿了喉嚨,正雙目無神的跪在地上。江無笑道:“說什麼鬼話,你是英雄!他媽的蠻子還沒殺完,我還想帶著你們快點回家呢。”

隨後江無抽身一躍而起,又砸落在一群蠻人中,那名武朝士兵,撿起倒在地上的旗幟,用力插入泥土之中。旗幟上血紅的江字重新出現在戰場之上,風愈發的急了,血也愈發冷了。

他拿著自己的刀,就那麼站在旗杆邊上,他無言語,彷彿是說,上前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