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帳議事之後,江無便去了新調配給他的新營帳內進行休養。因江無對戰陣軍隊不是很瞭解,再進行細節方向的出謀劃策也無甚幫助,宮景覺得不如讓江無回去好好歇息,戰策後續以及部分細節由宮景與其餘將軍共同謀劃。

江無自清晨醒來頭等一件事就是被柳知心喂下一碗黑色湯藥,此藥由華不讓前一晚調配,乃是醫仙霞山秘傳藥方。依據江無兒時跟著自家祖輩得來的本事,他能分辨出這藥裡都包含著些什麼,單說藥引,就是蜀地極其稀少的龍尾蛇膽。藥湯喝完之後,柳知心直接將江無給打昏,華不讓此時會過來與柳知心一同對無意識的江無進行全身性的舒筋活絡。

由於輔以醫仙霞山的特殊秘方不得外傳,此外這套手段需要在人意識淡薄時進行推拿配合使用效果甚佳,故此先將江無進行打暈。之後便是兩個人輪番替換著用真氣對江無的傷處進行洗滌,就連江無睡覺時,柳知心都會在一旁進行打坐斂息,並散發出獨特功法的氣息,在潛移默化中修復江無的外傷。

試問就這麼弄,就是神仙也他媽的應當治好了。

眼見著十日之期便至,第十一日清晨,江無還沒醒來,宮景先來了。宮景十分期待地問向柳知心:“柳小醫仙,江無如何了?”柳知心眼神中帶著難以掩飾的倦怠,虛弱的語氣讓人心中不忍:“待會兒他醒了,便知結果。現在我來說,為時尚早!”宮景看著一旬之前還十分活潑明媚的少女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一時之間內心也是有所不忍,不過一切都是為了這一戰,不容有失!

宮景神色肅穆抱拳道:“待此戰結束後,必然要為柳小醫仙與華小先生請功!若我能有命活著回來,定然親身上醫仙霞山道謝。”柳知心強撐著露出一個微笑道:“將軍言重了。”

行軍床上的江無長吸一口氣,慢慢的睜開了雙眼,這陣子他是完全能感覺到身體的變化的,幾乎可以說是一日強過一日!渾身身體力量如同奔騰的大江,滾滾而來。現在他的身體已然無恙,甚至體內的經脈也已恢復了九成有餘,只是依舊找不見半分內息。

起床,喝下最後一碗黑藥,江無渾身一震,走出營帳。這期間,柳知心與宮景都是一言不發的看著他,營帳外的江流與燕留痕、陳金都神色複雜的看向江無。江無面帶笑意的環視一圈,隨後捏了捏拳頭朗聲道:“諸位擔心了。”聞言,所有人都是長長吐出一口氣。

此時不遠處傳來華不讓的聲音:“江參將如何了?如何了?”只見華不讓蓬頭垢面,大袖一擺一擺的小跑過來。瞧著渾身生氣如同滾滾洪流的江無,忍不住咧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華不讓忍不住大笑道:“好!好!”

宮景走過來,拍了拍江無的肩膀道:“小子,後面可要支稜起來!”江無回身抱拳道:“大帥厚愛!在下定然拼死效命!”陳金上下打量了一下江無問道:“參將,你現在應該是大好了,要不試試現在的身子骨?活動一下?”江流甚是認同的點點頭道:“大哥,我覺得陳金將軍說得對。”

江無下意識的回頭看向柳知心,見柳知心笑著點頭,江無放下心來。

只見江流已然拉出一個拳架道:“大哥,跟我來試試!放心,我不使內勁,內息。”江無露出大牙道:“你還是用比較好。”話音未落,江無整個人已然不見其身,江流身側,江無的身影驀然出現!江流一時之間寒毛乍起,右腿猛然甩向江無,力道之大空氣都發出了微鳴。江無左手抓住了江流甩過來的右腿,緊接著如同幻影一般的一腳已然踹在了江流的肚子上。

江流根本無從反應,整個人被這一腳踹飛出去六米之遠,狠狠砸落在地上,一時之間塵土飛揚。好一會兒江流呲牙咧嘴的爬起來,充滿難以置信的看向江無,說道:“大哥,你真的沒有內力了嗎?”江無很是誠實地點頭表示是的。周遭所有人都是一臉驚愕的看向江無,陳金忍不住問道:“江參將,這是你的全力?”只見江無搖搖頭:“怎麼可能呢?若是全力剛才小流兒必死!”

沉吟些許,江無笑道:“大概五分力道吧。”隨後江無轉身向華不讓與柳知心單膝跪下道:“恩同再造!若非二位恩人,我無法做好十分把握勘破人體桎梏玄關!”華不讓趕忙扶起江無道:“參將不可如此,救死扶傷,醫者本責。”柳知心道:“你只要多殺敵,就對得起我和師兄了。”江無認真的點點頭,隨後他面向朝陽,閉目長長吸氣。

隨著江無的吸氣,江無的體內發出陣陣脆響,江無的嘴角也是溢位了細微血絲。緊接著,江無接連吐出八顆晶瑩血玉,其渾身氣質發生變化,整個人勢同龍虎,進而平緩如千年靜潭!

雙目睜開,彷彿整個人大放光華。眾人無從理解,不知其所來,不知其所止。帳內掛在床頭的仗義劍飛出,八顆血玉氣化成陣陣血氣被仗義吞吸,仗義整個人泛出一股如玉般的晶瑩光華,隱隱有血色浮現。隨後仗義歡快地圍著江無周身旋轉,發出清脆劍鳴!

江無微微笑道:“你也受苦了。”仗義自江無胸口衣領處穿入,隱於眾人面前。

宮景問道:“江無,此時此刻,你是否能勝任首戰猛將一職!”江無笑道:“必然可以!”燕留痕湊過來問道:“兄弟,我怎麼感覺,你這丟了內力,比沒丟還生猛了幾分?”江無無奈苦笑道:“你小子,我最好的輕身功夫,丟了內氣的輔助,少了足足四分本事。而且我也無法再役使仗義作戰了。”

“無法役使仗義劍?那它方才是?”江流不解問道。江無解釋道:“適才是仗義劍自身之靈氣,平日若要並肩作戰,是需要我自身內息真意與其死死繫結的。如今的仗義只剩下些許護主之靈氣了。”

此刻華不讓笑著說道:“不過,若是現在的江參將,比起之前,或許真的只強不弱?”江無看著他笑著點點頭:“若非二位恩人,我決計無法破而後立!”一身本事,十不存四,應當是最中肯的評價了。

“那麼諸位,該要準備動身了,做好準備,兩日後我們即刻出發。”宮景輕撫腰間長劍。江無走上前來笑著說道:“大帥莫急,在下有一事相求!我需要一把趁手的兵器。”江流道:“如今大哥無法驅使內息內力,確實需要一把好點的兵器。”宮景一時之間有些犯難,這偌大的大營,可能還真找不出一把能讓江無這種力狂武夫使用的兵器。

燕留痕擺擺手道:“我早已料到,眾位無需在意,兵器稍後便到。”眾人稍後約莫半個時辰,杜不還便帶人趕到,杜不還下馬扛著一個黑色木盒匆匆而至。江無面色訝然的看向燕留痕問道:“這裡邊是個什麼?”宮景也是十分好奇的看向燕留痕。燕留痕道:“當年我與杜不還分別,我寄存了一樣東西在他那,準確的說,是我從太子哥哥那裡撒潑打滾搶來的一柄橫刀。我與杜不還約定,我以後來找他,他再還給我。”

杜不還開啟黑盒,一柄長橫刀靜靜躺在正中,右側放著它的刀鞘。橫刀幽光陣陣,刃口吹氣而過有輕音。燕留痕對江無笑道:“這刀送你了!”江無大步向前,拿起這把刀,隨後忍不住回頭問道:“這玩意兒什麼造的?有點分量啊!”燕留痕笑道:“當年我搶來這把刀也舞不動,杜不還這混賬能拿得動才會寄存在他那。”

杜不還忍不住嚷嚷道:“殿下就是矯情嗷,分明就是怕被太子殿下嘲笑力弱才放到我那的。”江無放在手裡左右掂量,燕留痕接著道:“這刀是熔鑄了七種奇金而成,是一位故去大師的遺作。只單論其用料,應當不會遜色於你的仗義!”江無一上手便知這刀適不適合自己,忍不住攜刀抱拳道:“謝了!”燕留痕無言擺擺手,他當然不會承認,現在的他也不一定能舞得順手。

陳金適時道:“如今可謂是萬事俱備了。”宮景道:“二位小醫師,還請好好歇息,後面會請到二位幫忙。至於你們幾位,各自歸位吧,該磨刀的磨刀,該整軍的整軍,再過幾日要飲血了。”

野草掠過,狂風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