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大日高懸,細風撩動暗紅的髮絲,江無每每進一步,兀齊力便往後退一步。從未自人類身上感受到過如此的,氣盛!

神氣之一道,有言語精神,有言語內息。兩者不管哪一樣,一旦處於人身前所未有的巔峰,都會迸發極強的壓迫性,甚至在身體周遭形成一種玄之又玄的力場。與人精神重壓,甚至迫使周遭人萌生退意,如雛獸山林遊行遇山君,不得不退避!

第二刀刃口光潔如新,刀身血不停留,塵不凝滯。兀齊力身為蠻族金戈王,三十齡歲,征戰十二載,一身本事不說通天徹地,也說蠻族少有。面對一個武朝年輕人,竟然身不由己地退避。

所謂身不由己,已又豈能由心?江無橫刀,陽光直射之下,刀身發出刺眼白光。兀齊力手中狼牙棒被攥緊,下意識的抬手橫擋,只聽“鐺!”一聲脆鳴,兀齊力被這一刀逼退十餘步,而江無不知何時已然持刀劈下了這一刀。沉悶的刀勢凝結,宛若這萬軍從中再無任何鋒利兵刃,只餘下第二刀唯有鋒芒。

江無拖刀斜撩,金戈王強行壓下心下驚駭,渾身內氣爆發,虎口崩裂的左手拖起狼牙棒迎擋這一刀。江無在刀棒相碰的瞬間便知中計,兩兵相接江無竟然從對方那裡感受不到一絲阻擋之力,狼牙棒被刀刃順勢砸下。江無反應迅猛變招直刀刺向金戈王胸口,豈料兀齊力早有預料,側身右拳猛的砸中了江無的胸口。

猛然一口鮮血噴出,江無承受這一記重拳的同時,左腿已然抬起,快到沒有殘影。一腿直踹兀齊力的腰身,兀齊力根本無從料及。這一腿直接將兀齊力踹飛,兀齊力狠狠砸倒幾名蠻兵,陷入了煙塵中。江無擦了嘴角,拖刀衝向兀齊力,此刻的江無正是如同山君猛虎,不撲殺獵物決不罷休!

只是江無衝鋒之勢被止,來人並非他人,而是兀哈爾,兀哈爾腿傷未愈,單腿足跟點地站立。再次面對江無,兀哈爾卻是生出一種退卻之感。兀哈爾手持一柄閃爍著幽光的銀刀,竟然抵住了江無的衝鋒之勢,整個右部軍陣雖說已然被武軍衝亂,但此處還是凝結了大部蠻兵,齊齊圍攏。江無看著兀哈爾以及周遭數不清人頭的蠻軍不由止了勢。

尉遲難的大劍出現在江無身後,他帶領著尖頭部隊已然衝破了蠻軍,來到了江無的身後,他也沒想到江無面對的是蠻族的兩位王!“江勇士,又見面了。”兀哈爾深吸一口氣說道。“把上次的架打完?”江無平靜開口道,手臂上淌下的血如同不存在。兀哈爾說道:“大戰之勝敗,並不取決於鬥將,你我心知肚明。你今日與金戈王一戰,到此為止了。”

“可我就是想打,你能拿我怎麼辦?”江無再次面無表情開口。兀哈爾神情一滯,江無此人有多瘋狂,有多兇猛,他應該是最有發言權的。上次大戰,江無甚至想和他換命!他亦有著蠻族之主的追求,搏命這一塊,他對江無甘拜下風。金戈王默默站立在兀哈爾身後,他嘴角大片血漬,鬍鬚皆已染紅。

話音剛落,江無渾身氣勢暴漲,一股子玄而又玄的刀意凝結於第二之上。兀哈爾大驚失色,又他媽的是心王刀意,他不再過多言語,往後縱躍而去。金戈王兀齊力竟然緊跟上了兀哈爾的身影,他媽的,老子打不過你,老子跑行不行?老子打不過你還打不過那些武朝兵了?江無被蠻兵淹沒,江無的怒吼聲響徹這方戰場。

“金戈王!銀刀王!你們兩個雜碎,打不過老子就跑!”

江無悍然出手擊殺周遭的蠻兵,此時李嵩濤已經率大部支援過來,李字旗已經在這片戰場紮根。蠻軍被生切成了兩段,李嵩濤殺至江無身旁,狂笑道:“好小子,真他孃的是猛將!哈哈哈哈哈!你去追,本將軍給你開路!”話畢李嵩濤渾身真氣暴漲,衝飛四名蠻兵,帶上自己的副將直逼前路而去。尉遲難亦是咧嘴一笑,扛起闊劍直奔右方而去,身後尖刀部隊懷著崇敬的目光緊隨其後。

江無有些感動,他高聲道:“謝謝兄弟們慣著我,我心裡都知道,我回來請你們喝酒!”戰場之上無盡的廝殺中,竟然傳來陣陣歡呼,聲音都遠遠盪開!

這就間接造成了一個對蠻族來說很壞的影響,前部戰場的武朝軍,以為後面支援軍交戰極為順利,一時之間引得整個戰場上武朝人戰意驟起,竟然迸發了極強的戰意。就連陳金等人都被影響到了,只當是江無他們的支援大為順利,陳金等人高聲怒號:“兄弟們,勝利就在眼前,他們後面的人已經支撐不住啦!”

蠻族人更是士氣低落,甚至與何青山鏖戰的赤牙王都一著不慎被捅了一刀在右肩之上,而何青山頭頂冒出蒸汽,卻是整個人戰意盎然。不得不說,江無這幾句話無意識帶來的影響,竟然間接左右了整個戰場的戰局!

而江無已經拖著刀在戰場上追著兀哈爾等人砍,李嵩濤與尉遲難帶著人左右開弓為他開路,致使蠻族人根本來不及進行有效阻擋。剛剛集結起來部分人,很快便要遭到李嵩濤等人的衝擊。不知不覺,他們已然真正意義上與前部陳金等人戰至了一處。而江無成功將蠻族中軍都拖入了戰場,因為他一個人衝進去了。

金戈王與銀刀王差點被江無嚇一跳,就沒見過這樣瘋的,哪有打仗一個人往別人中軍衝的?江無渾身的血氣如同朝陽般耀眼,他在戰場上就是鮮明的旗幟,但凡他不加以約束,他渾身的血氣就是他最好的標識。金戈王兀齊力深覺恥辱,他盛怒之下再次與江無交戰於蠻族中軍陣中。二人相鬥如同兩虎相爭,彼此引動腥風血雨。

銀刀王已然隱匿於中軍之中,再無蹤跡,兀哈爾暗自調配,蠻軍剩餘未參戰的幾萬人馬全被灌入了戰場之中。事已至此,只得捨命一搏了!兀哈爾此刻雖然腿傷未愈,作騎軍卻是毫無問題,他手持長槍衝出時,著實鼓舞了蠻族大部士兵。而江無則再次被淹沒,金戈王已然學聰明,再不和江無死鬥,他要一點點耗死江無。

在他看來,哪怕這場仗輸了都不要緊,江無必須死!此人活著就是巨大威脅!與他存有相同想法的銀刀王兀哈爾,暗自派出身邊所有副將接近,謀圖襲殺之機。

如今兩族鏖戰,彼此絞殺一處,全然分不清方向了。只是,在蠻軍後方,陣陣鐵蹄聲驚碎了兀哈爾的心。燕留痕與江流拖著本部將近八千兵馬作突擊而來。兀哈爾根本始料不及,江無的到來他隱有所感,可江流燕留痕等人的到來,就是實打實的全無所料了。

人吶,總是忘記自己曾經走過的路,總是對離開不遠的過往與即將到來的未來感到詫異。正是如此,江流等人不過是走了一趟兀哈爾來時的路。

兀哈爾是眼睜睜看著江流與燕留痕等人帶人衝殺進蠻軍後方的,蠻軍已然完全被攪亂,就算發現了後面偷襲的江流與燕留痕又如何?他們已然無力再組織抵抗了。

於此同時,蠻軍的中部部分軍隊,開始出現虛弱無力的症狀。因為這部分人馬,正是接收了橫嶺渠水的那部分軍隊。要命的是,這群人處於戰場中部,這部分蠻軍一旦出問題,整個戰場的主動權就將被武朝軍牢牢把握在手中。

而江無已然察覺此事,當即放棄了追殺金戈王與銀刀王,回身殺去。李嵩濤高聲道:“我帶人往前,江流等人已至,我去接應。江無,你與尉遲難殺回去,與前部古道軍匯合,我們佔據中部戰場!”

兀哈爾更是發覺了戰場形勢的不對勁,只是他已無力迴天,他與金戈王能感覺到戰事不順,甚至可以說是極為艱難。赤牙王更是察覺到周邊的蠻兵開始愈發少了,他不再與何青山斗,欲要回身撤退。只是何青山豈會輕易放過他?

隨著戰勢愈演愈烈,江無等人在戰場上,不曾看到熟悉的江字旗。一時之間江無心內有感,瘋狂往戰場深處奔去,想要尋到自己的兄弟們,告訴他們,江無回來履行承諾!

尉遲難緊緊跟隨江無,戰至江字旗旁,江無看到了黎生,還有謝崇、佟三百。他們圍成一圈,謝崇斷臂坐倒在地,佟三百胸口中刀,左腿已然不見,嘴裡鮮血不住流出,黎生持刀守殘破帶血的江字旗旁,垂頭半跪在地。

江無的到來,讓黎生的眼神中帶了光彩,只是他已說不出話,只是斷斷續續的吐出幾個字:“將!”“將!”“回!”“了!”江無有些愣神,見到江無,佟三百手裡刀鬆了鬆,眨了眨眼,確認了一下。隨後終於倒了下去!

在他們身前,霍清蠻手持雙錘獨鬥兩名蠻族將領,霍清蠻神情恍惚,手中鐵錘甩動如同死亡戰舞。他早已失神!

江無的怒吼驚了蠻族軍,“尉遲將軍,殺光他們!”隨後只見江無身如颶風,幾乎是瞬間便至一名蠻族副將身前,左手握住那人手中鐵棍,往後一帶。一拳砸在那人胸口,瞬間穿破此人胸膛,江無猩紅的雙目看向另一名蠻族副將,他提槍直刺江無胸膛,江無踢刀撥開鐵槍,沒人看清發生了什麼,只是那人的頭顱滾落在地!

江無扶住霍清蠻,霍清蠻嘴裡不住的喘著粗氣,似是再無半分力氣,高大的身軀此時看起來格外羸弱。尉遲難本人手抬重劍將周遭虎視眈眈的蠻兵清了個乾淨,而尉遲難的尖刀兵守住了這一方小小天地,此刻武朝軍已然取得了全方位的優勢。

“我回來晚了!”江無吐出這麼幾個字,就再也說不出話來。霍清蠻虛弱的抬起一隻手,指向一個方向。

江無站起身來,渾身氣勢沉凝,猛然轉頭看向戰場南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