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子?來給我把坐騎牽下去吃料子。”一道聲音自客棧外傳來,客棧內所有人全部看向門口。

江無正在客棧大棚外靜候,寂靜無聲的客棧內突然傳來一聲吆喝:“來了客官。”客棧門口小步跑出來一個白白淨淨的小二,一路到江無身前,從肩膀上取下一塊兜布,在江無周身輕拍兩下,隨後看向江無。兩個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對視著,良久,江無忍不住了,開口道:“你倒是帶它走啊?”小二一臉無奈:“您倒是給啊”

江無愣住了,給什麼,隨後一臉黑線的說:“你要什麼?”小二很是無奈的說道:“韁繩啊,您不給我韁繩我怎麼牽走啊。”沉默半晌,江無開口了:“沒有韁繩,你直接去吧,它會跟著你走的。”嚇他一跳,還以為要錢呢

小二一臉尷尬,走到靈韻面前:“大哥,你等下跟我走哈。”被起名靈韻的驢子打了個響鼻,輕蔑的看了小二一眼,大搖大擺跟著小二走了。小二走出一段距離,回頭說道:“客官,等下進去小心些,那裡面都是些江湖人,別招惹他們。”

江無笑容和煦:“多謝提醒,我知道了。”隨後小二眼睛一花,那位客官竟然不見了,小二無奈的笑了笑,既是如此,是小人多操心了。

“掌櫃,勞煩給我上兩個果蔬小菜,舟車勞頓,想吃些清淡的。”安靜無比的客棧大堂內突然冒出一個聲音,整個客棧的人都將頭扭向一張靠窗的桌子,原本無人的桌子不知何時已經坐了一個人,還在把玩著筷桶內筷子。

一個斗笠客後背不自覺地冒出些許水漬,別人看不太出來,他是心裡有數的,此人不可力敵。隨後他看向同桌的大髯漢子,筷子在桌子上輕敲了幾下。大髯漢子微不可查的點點頭,隨後起身,衝櫃檯喊道:“掌櫃,勞煩給那邊的朋友上一盤牛肉,一壺龍涎香。賬算我們的。”

江無有些愣神,他不知道為什麼這人要送他這些東西。隨後他招了招手,方才進門的小二又是一路小跑過來:“客官,您有什麼吩咐?”江無說道:“那邊的客人為何無故要送我這些酒食?”小二看著桌上的菜,賠笑道:“客官,您取笑小人了,您也是江湖客,怎會不明白這意思。”

江無面色尷尬,隨後故作高深的說道:“那你倒是說說看。”小二俯下身子,悄聲道:“這一斤牛肉,一壺龍涎香,牛肉翻過來在江湖上俗稱地龍轉身,這是將您比作地龍,龍涎香就是龍也拒絕不了的好酒,那邊的客官想來是想說,希望客官您不摻和他們的事。”

一粒碎銀子落在小二手裡,小二臉上露出欣喜之色,這一趟賺翻了。

江無面帶微笑,他本來只是想弄清楚那一道殺意從何而來,反正不是針對他,若無必要他本就不會摻和。隨後他朝斗笠客那一桌遙遙抱拳,算是答應了。斗笠客和大髯漢子那一桌四人同時站起來,衝江無抱拳。斗笠客心情平復了些,這等人物,何須給他們幾人這幾分薄面。想來是真不打算摻和。

看著狼吞虎嚥的江無,斗笠客吐出一口濁氣,眼神隨即轉向樓梯,死死盯著客棧二樓的走廊。不多時,客棧掌櫃說道:“麻煩各位,待會兒有事解決需出去解決。小人小本經營,實在是損失不起。”

掌櫃知道這些人來此,接下來必不會有什麼好事,不過開著店不能拒客,也只能認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開口說了剛剛那一番話。靠門口的一名黑衣男子面露不屑:“少聒噪,待會兒若能留下條命就算你的造化了。”

掌櫃面露難色,最後只得嘆口氣,搖了搖頭。這時,斗笠客舉起酒杯說道:“掌櫃先生放心,但凡有任何損壞,我等都會賠償的,只是待會兒可能會發生一些爭鬥。請躲遠些。”

黑衣男子嗤笑道:“到底是名門正派,倒是滴水不漏。只是不知道怎麼教出來的那個小畜生,拐跑我聖女。”大髯漢子猛地一拍桌子:“賊人,你放屁,分明就是你教妖女勾引我大師兄。”斗笠客抬起左手:“玄靜,不必爭論,當務之急是帶你大師兄回去。”

大髯漢子坐下,做了個道門稽首:“是。”

與此同時,客棧二樓傳來金鐵交接之聲,斗笠客面色一變,瞬間站起來一躍而起,數息之間就站在了二樓廊道。大髯漢子一抬手,四五個人同時站起來,往二樓而去。黑衣男子也站了起來,不過卻沒有動身,而是讓他周圍的幾個人往樓上趕去。而自己捻起酒杯,似乎在等什麼。

片刻之後,金鐵之聲消失,一道天藍色氣浪自二樓一間房內衝出,直接將整個客棧打了個對穿。斗笠客的驚呼聲傳來:“是你!他們人呢?”這時,黑衣男子瞬間消失,人已經在客棧後方了,他的前方是一對男女,男子沉凝如水,女子媚而不妖。

黑衣男子將兜帽往後拂去:“聖女,好計謀,那個多管閒事的女人,果然是會左右互搏之術。”

不多時,客棧內傳來爆響,一個人影往這邊閃來,是一個扎著長長高馬尾的英氣女子。在躍起的間隔中,英氣女子手中彎刀發出陣陣嗡鳴。在人被這嗡鳴聲吸引的同時,一道刀光已經到了黑衣男子的面前。

黑衣男子大驚:“心音刀。你到底是誰?”英氣女子薄薄的嘴唇緊緊抿著,一雙杏眼內滿是殺意。任誰都難以想象,如此神技是從這樣一個英氣十足的美麗女子彈指間展現出來的。“燕施主,何故趟這趟渾水。無量天尊”斗笠客已出現在英氣女子身後,剛剛那一擊著實讓他毛骨悚然,也讓他無比頭疼。

燕覓霜,一個不講道理的女瘋子,三年前出現在江湖上,自命司情判官。專愛插手男女情愛之爭,殺負心漢,殺無情女。遇上有情人,毫不吝惜捨命相幫。僅僅三年時間,她在江湖上名聲十分不小,不知道張師侄是怎麼找到的這個人。

此人年紀輕輕,一身武功奇高,鮮有人能敵。便是斗笠客捫心自問,單打獨鬥,極有可能死在其刀下。黑衣男子接下那一刀之後,足足後退一丈有餘,隨後雙目滿是猙獰之色:“燕覓霜!你知不知道你在同時得罪罰月教和太乙門。”

英氣女子還是緊緊抿著小嘴,也不開口,左手從腰間又拔出一把刀,指向斗笠客。此時被她護住的那對情人,女子往前走了一步說道:“燕妹妹,你別急,讓我和師叔聊一聊吧。”聽聞此言,燕覓霜收起雙刀,往後退了一步。

“寧玉,你背叛我教,沒什麼好說的。教主拿你當親生子女,養你長大,你為了這麼個臭道士,居然要叛教,你還有臉說什麼?”黑衣男子滿目怒火,直直衝著寧玉咆哮。寧玉雙目含淚:“由叔叔,我在教內這麼些年,您對我一直是當自家晚輩,為什麼小玉勇敢追求自己的夫君,您要反對。”

由西均逐漸平靜下來:“玉兒,你這麼大了,想男人叔叔理解,可是為什麼是這個張靈樞,他是我教死敵你不知道嗎?真說看中了叔叔也認了,你大可以把他綁回來,為什麼要叛教?你的良心呢?”寧玉沉默不語。

“玉兒嫁給了我,自然就是我的人,叛教也是我讓玉兒這樣做的,你們大可以衝著我來。”張靈樞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寧玉身後。“衝著你來?小王八蛋,你是不是以為你身上沒有爛攤子?”一道聲音傳來,正是斗笠客張若虛。

大髯漢子跟在張若虛身後緩緩走來,看著他最尊重的師兄,內心五味雜陳。

“混賬東西,你憑良心說,這些年門中上上下下對你怎麼樣,你他孃的跟這魔教妖女不清不楚就算了,你還偷紫霞丹給她?當年兩教大戰,她殺的人少了?”張若虛直接就是破口大罵,與之前在客棧判若兩人。

張靈樞沉默不語,良久之後抬頭看向張若虛:“為什麼罰月與太乙的恩怨要落在我的頭上,為什麼要落在玉兒頭上,當年我們倆都小,一直視彼此為死敵。當年什麼都不知道,就直接視對方為死敵,後來我們倆陰差陽錯一起遊歷江湖。我們都發現”話還未完,寧玉便打斷了自家夫君:“我們倆不想被先輩的恩怨所累,所以我們才決定離開各自的教派,隱居。”

由西均與張若虛都沒開口,反倒是燕覓霜開口了,這個女子一開口說話竟莫名的有些可愛:“我不管你們這些,這倆人真心喜歡彼此,他們只是想平平安安過下半輩子,我支援,誰敢反對我,我肯定剁了你們。”

由西均與張若虛都愣住了,好有種的女子,好純粹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