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心散?

結合服藥後表現出的症狀,林沖覺得這個名字還是蠻貼合的。

雖然許柔在信中提醒說,陸謙從西域弄到了一種奇藥,但林沖真心沒想到這種藥居然會和西夏明禮堂有關係,更有想到魯智深竟會對這個催心散有過了解。

等等,由西夏明禮堂研製的奇藥催心散出現在了陸謙手裡,那豈不就是說,陸謙在背地裡和西夏明禮堂的細作有勾結?

想到這裡,林沖趕忙像魯智深確認:“師兄,據你的瞭解,催心散這種藥是不是獨屬於西夏明禮堂所有的?”

“兄弟,催心散這種藥是西夏大將軍野利遇乞執掌明禮堂時所研製的,理解為明禮堂獨有,倒也不能算錯。”

魯智深聞言,抬手摸了摸光禿禿的腦門。

“但自從政和初年,野利遇乞因反間計被殺之後,明禮堂就再也沒有人用過這種藥,如果不是今天看到板兒中毒之後的情形,灑家還以為這種藥失傳了呢!”

哦,所以也就是說,有關陸謙和西夏明禮堂勾結的推斷並沒有證據可以支撐,只是林沖的設想。

真是可惜,如果能確定這一點,那麼收拾陸謙的法子便又會多出許多思路。

不過林沖卻也沒明白,凡事不能太過貪心,今天夜裡能搞清楚這催心散的原委,已經是上天厚待了。

想清楚了這一點,故而林沖倒也沒有太過失落,考慮到天色不早了,明天他和魯智深各自都有事情要做,所以兩人也就沒再耽擱,簡單道過安寢之後,各自便回到房間歇下了。

儘管心裡有著許多籌謀,卻絲毫不影響林沖的睡眠,一夜無話,他一覺睡到了次日天明。

“師兄起了麼?”

“回官人的話,許是昨日趕路有些乏了,智深長老還在睡著呢。”

將毛巾丟進水盆裡,林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溫聲囑咐下人道:“那就先別去打擾師兄了,將飯菜備好,師兄醒了隨時送去也就是了。”

按照每日慣例,起床洗漱後,林沖須得先練上半個時辰的武藝後,方才會去用膳。

想著自已醒來過後還沒有碰過那杆賴以揚名丈八蛇矛,此時一夜安眠,林沖正是體力充沛、神朗氣清之時,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去熟悉下原主的成名利器。

演武場,位於林府西側,是獨立劃分出的一亭一院。

院內,四周兵器架上琳琅滿目,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各類長短兵器一應俱全,皆是風餐露宿,吞風吟雪。

唯有那丈八蛇矛獨自佇立涼亭之內,享受著僅有簷宇庇護之所。

由此可見,林沖對這杆蛇矛的重視程度。

“這就是我的老夥計麼?”

涼亭內,林沖看著面前佇立的丈八蛇矛,伸出手在矛柄上輕輕彈了一下,目光沿著流暢的線條緩緩向上,最終聚焦在了那森森鋒芒之中。

在此之前,提及丈八蛇矛,林沖腦海中躍然而出的,都是三國名將張飛所使用的那種,矛頭長二尺餘,扁平,彎曲如蛇形,兩面有刃,矛頭呈月牙狀,張口如吐信的矛形態。

而此時被林沖拿在手裡的丈八蛇矛,雖然矛頭的金屬位置形如彎曲的蛇體,但矛頭頂端卻是閉合似劍端狀,

直到此時,林沖方才知道自已有多麼孤陋寡聞,沒想到,丈八蛇矛的形制竟然也不是固定的。

持蛇矛前突搶步而出,林沖縱身躍進演武場中。

鋒芒破空,彎曲的矛頭擦著地面掠過,如秋風掃落葉般捲起凜然的氣流,勁風激盪間,迸射出狂野、凌厲的氣勢,生生將四周空間撕裂成了斑駁的碎片。

雖然是初次使用丈八蛇矛,但林沖卻沒有絲毫陌生的感覺,一人一矛相得益彰,配合的極為密切。

扭動手腕,丈八蛇矛隨即斜斬劈過,霸道的槍勢如銀蛇狂舞,所過之處碎石迸射、木屑翻飛。

但見真氣炸裂間,面前林立的十餘道木樁已經盡數被林沖劈成兩端。

這一套槍法演練下來,林沖氣不湧出、面不改色,非但沒有任何疲累之狀,反而覺得丹田充盈之感愈發渾厚,由此看來,原主的武藝似乎也已經被他盡數融合了。

“好啊,有了如此武藝傍身,自是不怕這混亂的世道和那些奸佞的小人了。”

用絹帕將蛇矛沾染的灰燼擦拭的乾乾淨淨,林沖無比珍惜的將蛇矛重新放回的涼亭內,轉身囑咐下人道:“今天到此為止將演武場整理下吧。”

話音未落,不等下人們回應,林沖便聽見小院外傳來了呼喊聲。

“官人,有客來訪,現在正廳等候。”

要說林沖在東京城內的圈子其實很簡單,他每天下了值就往家跑,從不與人交際應酬,因此與很多同僚都是泛泛之交。

在他的朋友中,能過府拜望的除了陸謙恐怕也沒有其他人。

但聽下人的口氣和用詞,這位來客明顯不是陸謙,否則下人便不會用客來形容,而是直接就叫陸虞侯了。

既然不是陸謙,那又會是誰呢?

想到這裡,林沖也不免對這位來客的身份感到好奇,於是他也不做逗留,直接跟著下人便來到了正廳之中。

正廳內,四名身穿黑色長衫,頭戴鴨嘴幞頭的男子正神情冷漠的打量著廳內的佈置。

面對下人們奉上的清茶,他們連眉頭也沒皺一下,也不落座,自顧自的站在原地,冷傲之色溢於言表。

“在下林沖,不知哪位貴客來訪,實在是有失遠迎啊。”

面對林沖的禮敬,四人也僅僅是略微頷首以示回應,為首之人上前一步,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林沖的相貌,似乎是在確認什麼。

“閣下便是林教頭?”

“正是在下,敢問貴客……”

不待林沖回話,那黑衣男子直接抬手打斷道:“我等賤名,汙不得林教頭尊耳,此番前來非為公務,是我家主人想請林教頭過府一見。”

從這些人的言行舉止,林沖看得出他們並非是刻意倨傲託大,而是久經訓練早已經磨平了自已的情緒,故而林沖也沒有同他們一般見識,直接抱拳道。

“既如此,煩請帶路。”

而這一下,輪到這黑衣男子驚訝了。

“林教頭不問問我家主人是誰麼?”

面對問話,林沖淡淡一笑,他早就看出這些人暗衛的身份,自然能想到他們的嘴巴有多嚴,故而他並未沒有回答那黑衣男人的問題,而是直接問道。

“我若問了,貴客會告訴在下麼?”

“不會。”

意料之中的回答,言簡意賅,見此情形,林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既如此,在下又何須浪費力氣呢?”

林沖的話,讓那黑衣男人的眼中浮現出一絲欣賞,他喜歡和這種乾脆利落的人打交道。

“如此,便請林教頭動身吧,府外我等已經備好馬車,恭候林教頭大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