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呢?美人呢?”

急吼吼的跑進偏廳裡,高衙內先是轉動著腦袋在屋子裡環視了一圈,見一無所獲之後,趕忙便快步衝到了陸謙面前。

“陸王……不是,陸虞侯,你一定知道那那畫上美人在哪對不對?告訴俺,本衙內一定重重有賞。”

說著,高衙內直接從懷裡掏出一把金瓜子塞進了陸謙手裡。

“能為衙內略盡綿薄之力,乃是小人之幸,豈敢收受衙內賞賜。”

將金瓜子原封不動的放在桌案上,看著高衙內這張油頭粉面的浮腫臉頰,用堆笑掩蓋住心裡的殺意,彷彿看不見對方的急切般,故作好奇的問道。

“不過衙內當真對這畫上女子一見傾心?”

陸謙的話讓高衙內面上閃過一絲不耐,雖然有求於人,但以高衙內跋扈的性格,說起話來這態度自然也就不會有多謙和。

“廢話,要是本衙內沒動心,至於連吃酒都顧不上,就這般急切的來找你嗎?”

“說來也怪,這東京城裡的良家婦,本衙內見過的不下一千,也得有八百,可不知怎的,從沒有哪一個能像畫上美人這般,只一眼,便教俺牽腸掛肚的連魂兒都被勾走了。”

肥膩的手不斷在下巴上摩挲著,高衙內眼中的欲色昭然若揭,看到這一幕,陸謙知道魚兒已經咬鉤了。

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急著收竿,一定得慢慢的溜。

只有將他溜到抓心撓肝,寢食難安的境地,高衙內才可能因著要滿足自已的色慾而無所不用其極。

屆時,陸謙自然就可以藉著高太尉的權勢,徹底毀了林沖。

一念及此,陸謙遂輕嘆了一口氣,故弄玄虛似的頹坐在了椅子上。

而看到陸謙這副模樣,這高衙內當時便急了。

“喂,陸虞侯你什麼意思?本衙內這興致都被你撩起來了,你怎麼反倒唉聲嘆氣上了?”

扯過一把椅子,高衙內大屁股一偏坐在了陸謙對面,不滿的用手指戳著陸謙胳膊。

“別是這畫上美人兒根本就不存在? 噢,敢情你是誠心拿這一幅破畫軸來消遣本衙內啊!”

見高衙內臉上肥肉抖動不止,似有發怒的徵兆,陸謙知道這把火燒的差不多了,於是便趕忙開口解釋道。

“怎麼可能?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來消遣衙內啊,這……唉,實在是美人雖好,可求之卻難得啊!”

“俺沒讀過書,你別在這拽文,直接說到底這美人是怎樣一個難得的法。”

臃腫的身軀往椅子上一靠,高衙內不屑的晃動著二郎腿,他還就不信了,憑著義父高太尉的權勢,這東京城裡還有他得不到的女人?

“欲得此美人,共有兩個難處,其一便是這女子已嫁作他人婦,性情貞烈,只怕不會乖乖任憑衙內擺佈。”

手指揉了揉淡青浮動的眼袋,高衙內張嘴打了個哈欠。

“陸謙啊,你是第一天認識本衙內,難道你不知道,本衙內對豆蔻女子無感,專好良家婦人麼?”

看著高衙內這跋扈的德性,陸謙在心裡暗自啐了一口,面上卻仍是賠笑道。

“是是是,小人自然是衙內喜好良家婦,也正因這一點,才有了第二個難處。”

說到這裡,陸謙眸光沉了沉,表情慎重的對高衙內說道。

“這第二個難處則是,這絕塵美人兒嫁於的夫家乃是登甲巷林府,她的相公正是高太尉麾下的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沖。”

聽到林沖的名字,那坨癱在椅子上的肥肉總算是略微收緊了幾分。

高衙內曾聽義父說起,這林沖的本領在禁軍之中當推第一,對於他高俅雖然不喜,但卻也不得不倚重那一身本事,故而經常會差林沖辦差。

先前在太尉府裡,高衙內與他也有過幾次見面,對林沖那一身鐵血殺伐磨礪出氣場印象頗深。

沒想到,這畫中美人居然會是林沖的娘子,如此說來,想要簇擁佳人在懷這件事,恐怕還真是有些棘手啊。

惦念著貞孃的端莊娉婷,玉潔冰清,高衙內這心裡猶如百爪撓心似得,恨不得現在就將這美人兒搶回府中,好好蹂躪一番。

可再一想起美人那武功高強的相公,高衙內身上某處剛起反應的部位,則迅速又塌了下去。

如果這時候手裡有朵花,高衙內肯定會一邊揪花瓣,一邊唸叨:“要她,不要她,要她,不要她……”

而看著高衙內糾結的模樣,陸謙也不急著催促,在他看來這貓兒只要嘗過了偷腥的甜頭,這心思就絕不可能再壓得住。

而後廳裡,見高衙內久去不歸,富安心裡也不免疑惑。

簡單招呼了一下其他紈絝讓他們自行飲樂,富安一抹嘴離開酒桌,快步朝著偏廳趕了去。

“衙內,何故久去不歸啊?你不在大傢伙喝酒也沒興致啊!”

偏廳裡高衙內正耷拉著眉毛糾結到底要不要對這畫上美人下手,瞧見富安趕來,當即心裡便有了主心骨。

“哎,富安你來的正好,快快快,本衙內這正好有件大事要你幫忙籌謀決斷。”

常言道自古幫閒多做惡,高衙內能幹出這麼多禽獸不如的事,與富安在背後的教唆挑撥自然也是脫不開干係。

此時看著高衙內愁眉苦臉的模樣,根據自已的瞭解,富安當即便猜到,這高衙內八成是真對那畫中美人上了心了。

果不其然,聽見高衙內對林娘子動了心思,富安不由得心頭一驚。

這林沖的威名天下皆知,三代為將,武藝冠絕天下,那不是個好惹的主,衙內呦,你怎麼就看上他的老婆了呢?

出於對林沖的忌憚,某一剎那,富安是想勸高衙內收了這個念頭的。

可當他看著高衙內舉著畫卷,一臉如痴如醉的沉迷模樣,富安這心裡也開始動搖了起來。

怎麼說呢,林沖固然勇猛,但畢竟人微言輕,沒什麼靠山勢力,一人再勇卻也不得高太尉這般凌天的權勢。

有高太尉庇護,就算高衙內真把林娘子睡了,恐怕林沖也鬧騰不起什麼風浪,大不了事後給點官職錢財補償也就是了。

當然,如果林沖不識抬舉,那也沒必要跟他客氣,只要高太尉開口,隨隨便便就可以給他安排個罪名打發了,輕則刺配,重則直接斬草除根害了他性命。

篤定了心思,富安當即便將自已的想法講給了高衙內,而被富安這麼一鼓動,高衙內自然也就按捺不住這色膽了。

“有道理,有義父權勢庇佑,本衙內還有什麼可顧慮的?本衙內就要那林娘子,這王八,林沖當也得當,不當也得當。”

一巴掌拍在富安肩頭將對方打了個趔趄,高衙內喜笑顏開的站起身來。

“如若不然,先拿他反叛,後拿他做賊,脊杖打下二三百,然後再在充軍路上做個枉死鬼,管教他有去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