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政和四年,東京城林府。

臥室裡,林沖背靠著床邊,看著鏡子裡儒雅清俊的相貌,宕機的腦子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

“官人,好了沒有啊,錦兒的手都快酸了。”

嬌俏的小丫頭站在窗邊,見林沖一直盯著鏡子裡的相貌愣神,小嘴不由得嘟囔道。

“官人該不會是把腦子摔壞了吧?”

話音未落,床畔一直關切注視著林沖的女子不由得蹙眉輕嗔道:“錦兒,不可胡言亂語。”

被女子的嬌音扯回思緒,林沖不由得調轉目光朝著對方看了過去。

目之所及,但見女子素衣微攏以纖腰,皓腕輕呈於薄紗,美眸清波流盼,秀靨潔如清荷,端的是貞婉清麗,秀雅絕俗。

隨著混沌的大腦漸趨清明,林沖逐漸從記憶中找到了這個女子的身份。

原來她竟是林沖結髮三年的嬌妻——張貞娘。

抬手拍了拍鈍痛腦袋,林沖這才理清楚事情的全部經過。

原來,此林沖非彼林沖,他是二十一世紀一個與原主同名同姓的白領魂穿而來。

而根據記憶,原主校場演武時突發暈眩,從馬上跌落昏迷,這才給了林沖魂穿取代原主的機會。

沒想到稀裡糊塗的,自已居然穿越到了水滸的世界,嗯,豹子頭林沖,這可是名滿天下的英雄,就因為自已性格怯懦,且對這個腐朽的朝廷抱著一絲幻想。

結果面對高俅這一幫奸臣的步步緊逼一再退讓,最後落得個家破人亡,妻子離散的結局。

以前看書時,由於姓名相同,林沖總開玩笑,說書裡的林沖是自已的老祖宗,如果哪天有機會穿越,自已一定得好好教育教育這位老祖宗,讓他別活的這麼憋屈。

憑他這一身本事,到哪不吃香?何苦非得待在東京受那高太尉鳥氣?

最不濟也學學人家王進,拍拍屁股走人,躲個瀟灑自在。

不曾想,當初遊戲之語,此時居然一語成讖,自已真的穿越成所謂的“老祖宗”了,這可真是天意弄人啊。

不過,既然讓自已穿越成如此英雄,那麼林沖就勢必要逆天改命,無論如何,他也絕不會像原主那樣,逆來順受,窩窩囊囊的過完一生。

一想起原主受的那些窩囊氣,林沖心裡便忍不住的窩火,扶著床沿的手一時沒控制住力道,直接嘎嘣一聲,生生將檀木打造的床沿掰下來一塊。

而看到這一幕,不僅張貞娘眼神頗為訝異,侍女錦兒更是瞬間就慌了。

下意識地就以為是自已適才打趣的話惹惱了林沖,擔心被責罰,她趕忙撲通一聲跪倒在了林沖夫妻面前。

“官人贖罪,錦兒信口胡言,請官人千萬別放在心上。”

這錦兒不同於一般的丫鬟,她自幼便陪伴在張貞娘身邊,兩人一起長大,後來又作為陪嫁丫鬟進了林府,感情、地位都非比尋常。

再加上林沖平日裡謙遜儒雅、待人和善,慢慢的錦兒膽子也就大了,時不時的也敢開口搶白林沖幾句,對此所有人都習以為常,林沖更是不會往心裡去。

可無論如何,錦兒都想不明白,今天自已不過就是像往常一樣囉嗦了幾句而已,官人怎地就發了這麼大的脾氣?

要知道,他和娘子成親三年了,還從未見他這樣惱火過。

“相公,你可是哪裡不舒服?”

到底還得是貞娘懂得林沖,她清楚自已的丈夫絕不是那種喜怒無常之人,猝然發怒也一定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原因。

於是她便將一雙素手覆在丈夫手背上,娓娓軟語猶如輕柔的風,頃刻間便將林沖心裡的怒意消弭的無影無蹤。

“呃,娘……子,抱歉讓你擔心了,錦兒你也先起來。”

回想起在二十一世紀,林沖做了二十幾年的單身狗,別說老婆,連女朋友都沒有過,這冷不丁讓他管這麼一個絕色美人叫娘子,心裡還有些彆扭。

用眼神示意貞娘不要擔心,隨後他緩下語氣跟錦兒解釋道:“此事與你無關,我只是想到了背後下藥害我的兇手。”

兇手?

聽了林沖的話,貞娘也是心頭一驚,就說自家相公英雄蓋世,平日裡筋骨也是強健的緊,怎麼就會在演武的關鍵時刻突然暈厥呢?

在接到這訊息的第一時間,貞娘就覺得事情有鬼,果不其然,如今聽林沖一說,徹底印證了心裡的猜想。

只是,林沖到底還是低估了貞孃的聰明,完全沒有想到,他隨口一說,而自已的妻子卻立刻猜到了這兇手的身份。

“相公,這兇手,是陸虞侯吧?”

這一次,輪到林沖驚訝了。

“娘子,你怎麼會知道?”

根據記憶,原主在演武之前,唯一喝過的茶水,便是與林沖自小一起長大的虞侯陸謙給他的。

原主心思單純猜不透這事情原委,可林沖卻不同,畢竟的頭腦智慧可是領先了這個時代一千多年,看透這些小把戲那還不是輕而易舉。

但林娘子能猜出來,確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看來自已這便宜老婆,不僅端莊秀雅,溫婉貞烈,頭腦還很聰慧。

原主啊原主,你可真是個窩囊廢,明明一身的本事,怎麼就讓這麼好的老婆因著落得個懸樑自盡的結局。

看著面前清絕秀美的妻子,林沖更是愈發篤定了自已要逆天改命的信念。

而看著林沖訝然的眼神,貞娘遂輕嘆一聲,緩緩開口道。

“奴家暗中觀察了幾次,只覺得那陸虞侯心智不善、城府頗深,凡事以利益為先,未必如相公這般記掛著總角之好,果不其然,這一番事情倒是應了奴家的猜想。”

看看,看看,原主啊,連你老婆看人都比你準,你真是……算了懶得吐槽你。

畢竟現在兩人一體同心,罵原主就等於罵自已,何況原主再有不是也留給了林沖一身的本事還有這麼個傾國傾城的嬌妻和偌大家業。

也許旁人有資格評論原主,作為既得利益的受益者,林沖確實沒有這個資格。

想明白這一點,索性他也就按下了吐槽的心思,不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