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爺”,我撲過去,放聲大哭,也顧不上嚇哭的豆寶寶和小愛,哭的一塌糊塗,肆無忌憚,好像要把所有的悲苦不憤,所有受的委屈傷害都哭出來,不管不顧,脆弱的像個破布娃娃,撕心裂肺的哭聲震耳欲聾……

說好不哭的,要像打不死的小強,這個家裡是不需要眼淚的,要堅強,要堅強的……

“小牛牛,不哭哦!姥爺的小牛牛噯”,一道熟悉的聲音清晰的響起。

聽錯了,我慢慢的收起了眼淚,短暫的發洩,讓我此刻冷靜異常,有點累,也一直繃著,壓的喘不過氣來。寶寶也嚇壞了,小手胡亂擦了眼淚撲到我懷裡,小腦袋緊緊抵住我胸口,小聲的說:“娘,還有我,別怕”,我,對於這個孩子,真是虧欠太多,小孩也懂事的讓我無地自容!我只能緊緊抱著孩子,再不放手。

我平復心情指著畫像告訴豆寶,這是她的外祖爺,她的小腦袋抬的高高的,認真看著畫像,畫像裡的老神仙確實和我姥爺十分相似,只是服飾是不同,但確信是最親最疼我的姥爺,這個世界上對我最愛的人,也是最早離開我的人。

姥爺出現在這裡,我無從考證,但我堅信一切自有定數,當年姥爺為了生活,帶著一家人搬進大山裡面,土地肥沃寬廣,只要有力氣開荒種地,豐衣足食,那個時候人們都還沒有解決溫飽問題,都還是生產隊靠工分分糧,記得每年我們家還老是借糧,姥爺搬進山裡後一直接濟我們家,還記得那個世外桃源,神往。

我有兩個舅舅,有六個表哥,兩個表姐,還有一堆的叫我小姑姑的,有的比我還大。每次我一到那裡就不想回家,滿山遍野的瘋,整一個山頭都是我姥爺家的,有水果的季節簡直了,毫不誇張的說,是個花果山,野生的杏都沒有人採摘,姥爺的門口是嫁接的各種品種的杏,沙果子,有小拇指長的桑葚,我吃的嘴黑手黑也吃不夠,白色的紫色的黑色的,大表哥用掃把大片的掃起來放在水裡泡著,揉碎擠出籽來發育小桑樹苗,帶到集市換錢,還有酸棗,用大袋子裝好多好多也換錢,吃不完,根本吃不完,唉!太美好了,我一住就是小半年,那些個舅母煩我也沒轍,有姥姥姥爺護著了!

姥姥是三寸金蓮,真的,好小好小的,站不住都,姥爺把院子鋪的大青石路平整整的,都站不住,顫巍巍的,眉眼如畫,我印象裡的姥姥是我9歲多離世的,戴著一副銀耳墜子,小水滴一樣,雙眼皮,大大的眼睛,個頭中等,手上戴著銀手鐲,特別粗,我娘說叫蒜薹鐲子,實心的可重了,現在在我嫂子的保險櫃裡了。

姥爺識文斷字,喜歡做首飾生意,年輕的時候東南西北的跑,喜歡唱戲,我的好多愛好都是姥爺教給我的,見識很廣,喜歡熱鬧,但為了一大家子的生存還是住進了人少地多的大卲山裡,確實物產豐富,但也孤寂空虛,一兩戶人家都相隔一個大山頭,印象中姥爺後期會拉二胡給我唱蒲劇,滿山滿谷迴盪著,好聽極了!姥爺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很帥氣,瘦高個白淨的臉皮,細細的丹鳳眼,特別愛乾淨,姥姥給他做的衣服要漿洗板正,頭髮還用桂花油了,想起姥爺又溼了眼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