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沒能赴約的星期六

第二天上學，凌卿有兩個熊貓眼了，只不過有一隻不是凌學成打的，只是他昨晚回去時被凌學成罰跪了一晚上，困的。

班主任瞟了凌卿很多眼，最終還是把他叫去了辦公室。

“凌卿啊，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啊，願意和老師說說嗎？”

凌卿低著頭一言不發。

冉老師搖了搖頭，“凌卿，你轉來這幾周。老師一直不覺得你是一個壞孩子，如果你有什麼事，隨時可以告訴老師。”

突如其來的關心讓凌卿鼻頭有些發酸。他低著頭點了點頭。“謝謝老師，我會的。”

凌卿在離開時看到遠處一個正在求饒的身影，那人彎著腰，嘴裡和老師說著什麼。

隱約聽到：“老師我知道錯了 ，我那不是沒打嗎。”老師轉過來時皺著眉頭“你這次是沒約到，那下次呢？要不是 他們告訴我了，我還不知道呢。瞞的好啊周祁雲。明天把你家長叫過來。”

周祁雲覺得有人在看著自已，順著目光看去，看到一個倉促離去的身影。他垂頭喪氣，不知道回家該怎麼和小老太解釋，準又要被嘮叨幾個月。

周祁雲想了一天的話術，不知不覺已經放學了。

“周祁雲，請吃燒烤啊。”幾個人圍著周祁雲，站中間的叫張龍，人稱龍哥。這些人是周祁雲奶奶口中的狐朋狗友。

周祁雲不爽的踹一腳凳子。

“吃吃吃，昨天你們人呢？媽的。”

幾個人是高二的，卻也不如周祁雲高，有人不悅，直接罵到：“不就吃你家點燒烤嗎，還想不想和我們混了？”

周祁雲是真的被逗笑了，“怎麼個混法？遇到事就把我丟下墊背？是是是，一點燒烤，你們幾個錢加起來夠吃一頓燒烤麼？”

幾個人被周祁雲罵氣急了，想仗著人多把周祁雲揍一頓，但又介於學校監控。幾個人嘴裡叫囂著給我等著一類的字眼，周祁雲不搭理。

周祁雲腳踏車出了些問題，送到修理廠修理了。剛好散散步。

路上看到同是走路的凌卿。他手裡拿著一張紙，周祁雲悄悄湊過去看看。是一幅畫，小貓躺著曬太陽。畫的很好看。

周祁雲驚訝的喊出聲：“你還會畫畫啊，真好看。”凌卿嚇得一激靈，轉身看到是周祁雲。

凌卿氣的不知說什麼好。

“你走路怎麼沒聲音啊。”

周祁雲頓了頓：“你也喜歡貓嗎，你家裡也有養貓嗎？”

“不喜歡。”凌卿回覆的決絕，使得周祁雲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喜歡也會想記錄下來嗎……？

兩人尬了一路。

在一個十字路口，凌卿指著對面一個小區。“我家住那邊，我要走了。”周祁雲一把扯住凌卿。

“明天能出來玩嗎？”

“又是打架？”

“不是不是”對上週祁雲期待的眼神，凌卿一時不知道如何拒絕。便答應了。

“那我去你家找你吧。”凌卿聽到這句話立馬緊張道：“別，下午一點就這個十字路口。 ”

凌卿到家時聞到菜香味。推開門就看到凌學成坐在飯桌上，見著凌卿，他笑著開口：“小卿啊，過來坐。”

凌卿坐在凌學成對面，對今日凌學成的態度感到疑慮。

沒一會楊舒蘭也從廚房出來了，她手裡端著盤菜。放下菜時往凌卿的方向挪了挪。凌卿瞥了眼桌上的菜，面前的是一盤小龍蝦，蒜蓉味的，色香味俱全。

楊舒蘭的聲音還是那麼溫柔，可對於凌卿來說卻像刺人的玻璃渣子。

“小卿，快吃吧，媽媽特意給你做的。”

凌學成也好脾氣的剝了一隻小龍蝦放入凌卿碗裡，他特意放柔了聲音：“爸爸承認，昨天是爸爸的不對，原諒爸爸吧，爸爸……也是第一次做爸爸。”

凌卿沒有接話，用筷子挑起小龍蝦放入嘴裡，小龍蝦很好吃。他的眼睛有些酸澀。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流入碗裡。他終於抬頭看了一眼眼前的父母。

“爸，媽。我海鮮過敏。”幾秒的沉默，凌學成摔了筷子，沒有關心，他好像是耐心已經耗盡了。

“過敏？我告訴你別用這種話術騙我，你剛才不也吃了麼？你過不過過敏我會不知道嗎？”他站起身衝著凌卿吼，唾沫橫飛。楊舒蘭在一旁扶凌學成的背。

凌卿看著眼前的二人，有很多話想說，一時間卻又都說不出來。或許……證明給他們看，他們就信了吧。

凌學成覺得凌卿不回覆是謊言被揭穿感到心虛，他又有了底氣。

“凌卿，我們也給你賠罪了，你還要怎樣，逼死我和你媽是嗎？”

凌卿沒說話，他剝起盤子裡的小龍蝦。

凌學成和楊舒蘭見凌卿不再“叛逆”，重新坐回飯桌。在一瞬間他們好像又恢復了那副慈祥的樣子。

凌卿的手微微顫抖，他也不明白，為什麼總打著愛的名義傷害他？儘管是在吃飯，但他們嘴裡一直在因為剛才的那件事教育著凌卿，說來說去也就是那幾句，為了他好。

凌卿臉上泛起了些紅點，伴隨著陣陣腹痛。他感到陣陣噁心拿過一旁的垃圾桶，他吐的天昏地暗。

意識迷糊時，他聽到一句話：“我看他就是故意撐的自已。”他發現他的證明沒人信。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他掀翻了桌子。

淚眼朦朧，他衝他們吼：“你們關注過我嗎？”他輕輕的啜泣，聲音弱下去。“你們是第一次做父母，可你們做過一次孩子了啊……”

他洩了氣。他好像已經聽不見外界的聲音了，砰，他重重暈倒在地上。

周祁雲在飯桌上思考了良久該怎麼和奶奶說自已要請家長的事。奶奶在他小時候就告訴他，爸爸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從小就很懂事，成績也名列前茅。就是後來得了腦癌，走了。每說起這個，奶奶總是在抹眼淚。

他幾口就扒完了飯，欲言又止的表情被秦夕惠精準捕捉，她收回要夾出的菜，將筷子拍在桌子上。她嘆了口氣。

“說吧，這次又是什麼事？”

“奶奶，老師說這周讓你去一趟……”

秦夕惠瞪了周祁雲一眼。“又是你那群狐朋狗友是不是，我早就說了不要和他們一起玩。之前他們來燒烤攤就一副地痞流氓的樣子。”

秦夕惠見周祁雲不說話，又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阿雲，你之前都說他們湊錢付的燒烤錢。那天奶奶看到你從你的存錢罐裡拿錢了。奶奶覺得你們這年紀的小孩自尊心強沒有說什麼。再者是你自已的錢。但是阿雲，你能有多少錢給他們花？”

周祁雲感到愧疚，錢是他攢的，但有哪一筆不是奶奶給的？

“奶奶我知道了，我會和他們斷乾淨。”

秦夕惠欣慰的笑笑。“吃飯吧。”

飯後。

周祁雲進屋就開始挑選自已明天要穿的衣服，挑來挑去總覺得不對勁。太困了，索性直接躺下睡覺了。

第二天周祁雲起了個大早。他挑挑選選最後穿了件白色T恤和黑色工裝褲。

他大概十二點半出門，被樓下面館老闆誇帥後他自信心倍增。

今天風颳的蠻大，可惜周祁雲在那個路口等了三個小時也沒有等到凌卿。

或許他只是還沒有準備好見自已吧。

秦夕惠在辦公室和老師談話時，頭低著，周祁雲站在一旁既覺得自責又覺得羞愧，是自已給奶奶丟臉了。而奶奶走時還是在溫柔的叮囑。

週一過去一半了，周祁雲越想越不對，他到三班門口，看了一圈也沒看到凌卿，他叫了個認識的人。

“凌卿呢？”那人在提到凌卿時好像完全沒發現這人不在。他也在班裡看了一圈。“他好像沒來，你幹嘛問他啊。”周祁雲不耐煩的說：“這你就別管了，他人呢？”

那人轉頭又拉了個人過來，衝著周祁雲說：“他們是一個小區的，問他吧。”那人一聽到是問凌卿的，眼中瞬間亮起來。

“我和你們說，就前天晚上，他們吵架聲音還挺大的，但是具體在說什麼我也聽不大清楚。反正後面凌卿進醫院了。唉，我說可能是惹父母生氣被揍了吧。”

周祁雲踹了腳那人。“積點德吧你。”

一週之後周祁雲在小賣部，看到門口進來的了凌卿。還是和原先差不多，就是身影看起來瘦了些。

周祁雲買了根學校賣的火熱的冰棒，結賬時又拿了瓶彩虹糖。

他幾步追上凌卿，凌卿回頭看了眼，對上了周祁雲探究的眼神。凌卿的眼尾微紅，像是剛哭過，倒是遂了他那顆淚痣。

凌卿聲音沙啞，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抱歉啊，沒能赴你的約，我……”

“我知道，你去醫院了。”周祁雲拿出一瓶彩虹糖遞給凌卿，見凌卿不解，他急忙解釋：“聽十二班的人說，你愛吃。”

夏季的風微涼，凌卿接過彩虹糖的手也是冰的。但是，周祁雲的手很暖。

凌卿看著彩虹糖愣神很久，在他抬起頭時眼裡蓄滿了淚。

“周祁雲，用心就能記住是嗎？”他像是在問周祁雲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周祁雲被問的不明所以，“你不愛吃嗎？”

眼淚順著眼角流下，滴在那瓶彩虹糖上，凌卿胡亂用袖子抹去眼淚。

“我很喜歡。”

“那為什麼哭？”周祁雲抬手又放下，他想為他擦眼淚，又不敢。

凌卿揚起笑臉，他對著周祁雲說：“放學一起吧。”

他主動邀約他一起，周祁雲沒控制住嘴角的笑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