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眼欲穿

第二天,吃過早飯,週一鳴對老劉說一聲我出去有事耽擱一些時間,背個挎包,專門去30華里開外的郵局給家裡發電報,要省城的家人幫忙尋找楊瑞的下落。

一晃,一個星期就不知不覺過去了。夏季炎熱多雨,是生豬易發病的季節,農戶們為了保險,往往在這個季節出籌肉豬,食品組就負責上調,在忙碌中,一鳴沒有忘記電報的事,天天惦記著等待家裡的訊息。盼到一個月後的第一個禮拜日下午,週一鳴午休剛起床,泡碗茶,坐在辦公桌上清理賬目,桃嫂來了,她對著櫃檯裡的週一鳴問道:“週會計,你家裡有沒有回信哦?公公病得厲害,真的希望楊瑞能快些回來,見老人最後一面。”一鳴看著她,心裡有些無名的慌亂,好像欠了她許多,撓撓頭髮,不好意思看著她,結結巴巴說:

“不曉得麼樣搞的,家裡一直沒音訊。要不我明天去郵局問問,你莫急,明天我告訴你。對不起哈!”

桃嫂似乎意識到自已不該提及這事,臉上像掠過一片陰影,下意識笑著表示歉意,對一鳴說:

“莫得事,我只是問問,莫往心裡去。”

一鳴雙手搓了搓,認真地對桃嫂說:

“你放心,明天說去就去,到郵局問問,要不我再發電報回家。”“不必啦,郵局這麼遠,真的不麻煩你了,不急,再等等。她點點頭,轉身離開了食品組,一鳴望著遠去的背影,心裡像被人掏空了一樣。

第二天,一鳴回來,得到了訊息,太陽落山的時候,提著豬頭肉,大步流星往桃嫂家趕。。。。。。

夕陽西下,橘黃色的霞光灑片田野。微風吹來,綠油油的稻浪,波光滾動,像奔跑的虎背上的花紋,煞是好看!週一鳴這時的心情格外愉快,進入田間小路,似踏浪一般飄然;半空中,成群的蜻蜓悠閒自得地在頭頂上盤旋,腳下偶爾竄出一隻青蛙橫路躍過,撒一泡尿在腳背上,十分涼爽。一鳴幾乎是連蹦帶跳、忘乎所以地來到桃嫂家門口的池塘邊,折一栁枝,搖摔著來到那熟悉而又親切的毛胚房前,看見兩扇木門虛掩著,屋裡鴉雀無聲,一鳴好生奇怪,輕輕推開門,堂屋裡冷冷清清。他輕聲喊了一聲:“桃嫂。。。”靜寂的曠野,聲音顯得格外大,一鳴聽到了房間細微的呻吟一般的回應:“哪個哇?”,一鳴聽到了桃嫂熟悉的聲音,他很恭謹地推開桃嫂房門,探頭張望:昏暗的房間裡,沒有蚊帳的床上,桃嫂斜躺著,額頭上搭個毛巾,一鳴知道是桃嫂病了,惻隱之心促使一鳴快步來到床前,用手觸控桃嫂額頭,感覺滾燙滾燙的,燒得挺厲害的。這時,傳來了急促的咳嗽聲,桃指著斜對面房間那久病不起的老公公對一鳴說:

“週會計,我公公病情加重了,男人又不在家,自已病了不說,老人麼樣辦哦!”說著,兩眼滾落出淚水。一鳴也悲涼起來,但他並沒有表露出來,他安慰著對桃嫂說:

“你莫急!估計你是昨天傍晚在池塘邊著涼感冒了,等會我給你買藥去。我來是告訴你楊瑞情況的。”桃嫂突然精神了許多,忙問:

“楊瑞有訊息了?”,一鳴點點頭,從中山裝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封家信念給桃聽 ,大致情況是:前陣子,有一批學生在省城聚會,準備上北京,沒去成,就在省城搞了一場“文攻武衛”,一批學生到處張貼大字報、標語,也一批學生撕扯大字報,見貼大字報的學生就打,砸傷了一些不同派別的同夥,砸毀了幾個單位的辦公樓,你打我藏,亂作一團,也沒有人制止,糊弄了十多天時間後,這批學生解散了,聽說裡面有個叫楊瑞的。”一鳴安慰桃說:“估計最近快回來了,嫂子千萬莫急!”桃聽了這些知根知底的話,臉上愁容舒展了一些,說:“週會計,拖累你跑那麼長的路,謝謝你!”一鳴起身對桃嫂說:

“我去給你和你公公買點藥,馬上回來,你等著!”轉身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