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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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1月1日是一個好日子,元旦,辭舊迎新,宜嫁娶,宜搬遷,諸事皆宜。
徵得雲晚同意後,江家開始緊鑼密鼓地張羅酒席事宜,這幾天母子二人皆是早出晚歸。
這天上午,坐在堂屋的炕上的雲晚長嘆了一口氣。
再過兩天就是自已婚宴酒席的日子了,雲晚感到有些遺憾,父母不會過來。
他們來信說的醫院和紡織廠年前忙,請不到假。
思索一會無果,雲晚低頭看著鞋底,再次嘆了口氣。
婚前給男方做雙鞋子是這邊結婚的婚俗,雲晚雖然有點力氣,但納鞋底板真不是要一般的力氣。
雲晚幹得還是頗有些費力的,嘴裡嘀嘀咕咕,男人的腳長那麼長幹啥。
江洲一進來就看到唉聲嘆氣的雲晚,抓起她有點通紅的手。
“這是不是很難,要不就別納了!”
“都是些胡言亂語的,鞋子買不就行了。”
雲晚沒有想到他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這幾天她都是躲著江洲做的。
其實江洲一早就發現她在納鞋,看破沒說破,心裡還有點美滋滋,眼下心疼雲晚也顧不上能穿上她親手做的鞋。
“沒事,還有四針鞋面就好了,鞋面好了之後就簡單了。”
雲晚不是半途而廢的性子,既然做了就會做到底。
她一開始沒拒絕,現在也沒理由反悔。
“那我來,你說我要怎麼做。”
江洲搶過雲晚手裡的針線和鞋面,雲晚第一時間想到那慘不忍睹,死無全屍的餃子。
她可丟不起這個人。
“不用不用,我能行。”
“你嫌棄我?”
江洲敏銳地察覺到了雲晚那濃濃的嫌棄意味。
“沒有呀,哥哥,你就讓我自已來嘛!”
雲晚有些心虛,拉著他的袖子,不自覺用上了撒嬌的語氣。
江洲再一次聽到了這稱呼,聽多少聲都聽不膩,只是她不常說,只是不經意間才會喚他。
喉上湧出頭乾澀,聲音嘶啞,“再喊我一聲?”
“什麼?”雲晚沒注意到剛自已的稱呼。
“江洲?”
“不對。”
“未婚夫?”雲晚不禁想到了火車站,這人要她叫他未婚夫,心想這下總對了。
“對是對,喊另一個!”
雲晚仔細回憶了自已之前說的話,一下子就明白了,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她假裝張開口,在江洲好整以暇等著的時候,一把搶過東西,跑回了房間,邊跑還邊回頭做了個鬼臉。
江洲沒有去追她,不想打擾她做鞋子。
他轉而到院子裡劈柴,劈完柴然後上屋頂掃雪。
雲晚忙活完後就看到了屋頂上的江洲,看著旁邊的梯子躍躍欲試。
她輕手輕腳地往上爬,江洲是在她上到一半才發現的,所以沒喊她,怕突然出聲嚇到她,等下直接摔下去了。
到屋頂時江洲伸手去接,兩人坐在那看雪景。
雲晚頭頂上是一個毛絨絨的帽子,有一個球垂下來了。
江洲怕她冷,把她整個人裹懷裡,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那個小球。
上次是一個人坐在屋頂,只覺寂寥;而這次身邊有她,兩人一起,江洲的心滿滿的。
江洲的眼中閃過波濤洶湧的熾熱愛意,卻又在下一刻收起來,歸於平靜。
他不想嚇著她。
“鞋子做完了?”
“好了,再也不給你做了。”雲晚摸了摸手,語氣中帶著憤懣。
“好,不做了。”江洲一口答應,認同地點點頭。
這結婚一生就結這一次,她自然用不著再做鞋子,他也捨不得。
說完,右手心疼地摩挲著她微紅的指尖,她的指尖柔軟白嫩,江洲細細地揉著,輕揉慢捻,他可以把玩一天。
而云晚此刻的感受完全不同,他的指腹帶著滾燙的熱意,有一層薄薄的繭。每次滑過,都像是在她的心尖刻了一下,帶著酥酥麻麻的癢意。
下一刻,她的手被江洲張口含住,溫軟親熱的舌尖輕輕滑過她的指尖,慢慢舔舐。
“你……你……”雲晚滿臉震驚,掙扎著想搶回自已的手。
“江洲這個小癟犢子玩意帶著晚晚去哪了,這麼冷的天也不知道消停。”
回來的周桂花沒有看到雲晚,開始罵罵咧咧。
屋頂上的兩人身體都僵了僵,雲晚趁江洲愣神,搶回了自已的手,滿臉通紅。
“江洲,你在上面?晚晚呢?”
周桂花注意到了梯子,走了過來,她的視線裡看不到雲晚,只看得到江洲的一片衣角。
實際上沒有人會看到,江洲怕她冷到了,特地在一處四角,把她擋得嚴嚴實實。
沒人應聲,周桂花沒再喊,動作利索地爬上梯子,已經踏上了兩個階梯,江洲聽到動靜忙探頭出去。
“媽,我和晚晚在這,你別上來,幫我扶著梯子。”
周桂花聞言當即下來,扶著梯子。
“你先下還是我先下?”江洲低聲問。
雲晚往下探頭,眼睛眯成一條縫,不敢往下看。
她的小動作江洲看在眼裡,低低地笑出聲。
雲晚眼睛瞪圓,竟然敢笑話她?
江洲掩飾性地咳嗽了一聲,止住笑,揉了揉她的頭,“沒事,別怕,你抱著我。我帶你下去,一定不會把你摔了。”
“好。”雲晚點頭。
雲晚雙腿勾著他的腰,整個人窩在他懷裡。
江洲慢慢地拾階而下,每一步都很穩。
周桂花牢牢地扶著梯子沒做聲,只是眼睛裡的火星子噴湧,彷彿下一刻就要把江洲燃燒殆盡。
江洲一眼就知道周桂花在想什麼,天地良心,他什麼都沒做?
看著懷裡不敢看人的小姑娘,江洲嘆氣,這黑鍋是背定了。
“媽,我先送晚晚回房。”
江洲先發制人,抱著雲晚快步離開,周桂花也沒有追過去,不急在這一刻,轉身去廚房做午飯。
回房後的雲晚想到前面周桂花的眼神,好像是誤會了,以為他們倆在屋頂上幹了什麼。
一想到這個,雲晚就死活不想出門吃飯了,江洲只得隻身前往,等下給她帶飯回房。
江洲食不知味地吃著碗裡的飯,吃完了也不敢離開。
周桂花也已經吃好了,正坐著,面無表情,但渾身冒著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