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江家。

雲晚和周桂花,江洲三人一大早開始大掃除,他們將屋子裡裡外外都打掃了一遍。

忙活了一上午,看著一塵不染的屋子,雲晚成就感滿滿。打掃完,三人坐在一塊喝茶,歇一歇。

麒麟穿著周桂花給它織的紅色馬甲正四處巡視著,嘴裡時不時叼出犄角旮旯裡的一根頭髮。

每次都會得到周桂花不太走心一句誇獎,例如“好好”,“嗯嗯”這樣的話。

麒麟一點都沒聽出來裡面的敷衍意味,興致更濃,屋外逛完了,躥到了屋裡面。

這不,它刁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小冊子,衝到周桂花面前邀功。

看著熟悉的小冊子,雲晚一口茶水噎在喉間,咳嗽不停,砰砰砰地捶胸口。

她沒注意到江洲肉眼可見的凝滯,以為麒麟找的這本是她扔櫃子上的那一本。

好端端地怎麼就掉地上了?好丟人啊!

江洲一眼就看出來這是他落在之前住的房間裡的那一本,封面右上角有個黑色的點點。他的面上帶著窘迫,不敢看雲晚。

“麒麟,不準再四處躥了,把東西刁走,你自已隨意處理。”周桂花甩了麒麟一個大比兜。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

麒麟委屈地一步三回頭,目光看向江洲。

真的不要嗎?那他拿來墊窩了!

江洲淡淡地回視了一眼,麒麟頓住,拐了個彎,原樣送了回去。

這是它從床腳費勁扒拉出來的。

江洲:算你識相!

周桂花哈哈笑著粉飾太平,“剪窗花,我們一起剪窗花。”

桌上放著一大疊紅紙,雲晚和周桂花學了一會,自認為自已已經完全掌握了。

摩拳擦掌,開始小試牛刀。結果,看著最後展出來的影象是亂七八糟的四不像,雲晚第一次懷疑自已的學習能力。

她明明學什麼都輕輕鬆鬆的啊!

第一次滑鐵盧,值得紀念。

周桂花耐心教了雲晚,自個剪了兩個就進廚房做午飯去了。看周桂花不在了,江洲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他趕緊捂著嘴,壓下笑意。

半晌後無果,他弓著身子,不厚道地低低笑出來,身體整個人都抖動起來,桌子彷彿都在顫動。

雲晚炸毛,哼,竟然嘲笑她?

小氣鬼。

當初她不就是嘲笑了下他包的餃子破破爛爛麼。他這是原樣還回來了,可算是給他找到機會了。

記住,以後千萬不要嘲笑別人,終有一天會來一個迴旋鏢,扎到自已身上,雲晚現在對這點深有體會。

“你可以放聲大笑,笑大聲點。”雲晚幽幽開口,好心地給出建議。

最好是把周桂花同志招過來,然後揍你一頓,我是不會攔著的。

一點都用不著心疼,往死裡揍,雲晚暗暗咬牙。

江洲感覺到了她潛在的爆發力,咳嗽了一聲,清了下嗓子,摸摸她的頭順毛,“別急,我教你啊,你看著。”

他修長的手摺疊著紅紙,拿過一旁的小剪刀,手指非常靈活,頗有章法地順著摺痕剪著。

他全程語氣溫和地說著關鍵的步驟要點,最後,紅紙展開,活靈活現的窗花完工,圖樣是一條龍。

“看明白了嗎?”

雲晚囫圇地點頭,其實剛剛她都沒注意聽他說了什麼,也沒看他的動作。

她光顧著看他認真的側臉,修長的手指,看著看著入了神,入了心。明明每天都見面,他好像還是看不夠,百看不厭,心裡滿滿的都是幸福和喜悅。

江洲低垂著的眼眸閃過促狹的笑意,不過這次他強忍住了。

再笑,小姑娘以後不看他了怎麼辦?

“晚晚,你過來嚐嚐這個味是不是這樣的?”

“好嘞,來了!”

雲晚被周桂花叫去廚房試菜,堂屋裡就只剩下江洲一個人,他的視線雖然落在桌上的窗花上。

細看他的眼神沒有焦聚,顯然是在出神。後來,他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嘴角微微上揚著。

隨後,江洲臉色帶上了幾分鄭重,他重新拿起一張紅紙,這次他沒有摺疊紙張,紅紙光滑沒有摺痕。

江洲拿起剪刀,手下沒有任何遲疑,“咔擦咔擦”聲一陣陣,手下動作翻飛,讓人眼花繚亂。

不一會剪完了,江洲雙手捧著,獨自欣賞,眉眼溫柔似水,而後,他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一個紅色的布袋裡,貼身裝在兜裡。

下午,雲晚被周桂花賦予重任,寫春聯。

以前家裡的對聯輪不上雲晚寫,都是雲老爺子寫的,雲晚是第一次寫春聯。

江洲雙手背在身後,看雲晚書寫,面上不顯,心裡卻在點頭,看來她一直有花功夫練字,沒有荒廢。

想到以前小丫頭練一會字就撒嬌手痛,要揉手腕,練著練著就變成她在一旁吃點心,而他在幫她寫字,想著想著,江洲眼睛裡溢滿笑意。

餘光看江洲現在的樣子,雲晚眉毛一挑,心裡有些得意。

有眼光,她的字還是很上臺面的,沒事她就喜歡在書房練字,以往只有練字的時候她才能平心靜氣。

貼上對聯,粘上窗花,屋子裡瞬間亮堂起來。整個感覺都不一樣了,新年的氛圍十分濃厚。

晚上7點放映電影,周桂花早早就做了飯,一家四口6點就吃完了晚飯。

眼下週桂花手下正一下又一下擦著一個長板凳,桌上放著一包瓜子和糖果點心。

雲晚匆匆跑過來,“媽,等久了嗎?我好了。”

麒麟衝雲晚叫了一聲。

等太久了,女孩子就是麻煩,不就是出個門,還要換一身衣服。

麻煩精!

與雲晚並肩的江洲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麒麟,麒麟瞬間乖覺。下一刻,麒麟感覺一隻大掌鎖住了它的喉嚨,誰這麼大膽,搞偷襲。

麒麟回頭,周桂花虎視眈眈,麒麟不自覺後退了一步。

周桂花罵道:“麒麟你這小崽子,反了天了你,衝著晚晚瞎叫喚什麼,嚇到她怎麼辦?”

“我告訴你……”

“桂花,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出發吧!”江全山開口解圍,麒麟委屈地靠到輪椅旁邊。

四人一狗向著麥場出發,周桂花推著老爺子,雲晚牽著麒麟,江洲慢條斯理地扛著長板凳走在後面。

看到步履匆匆的眾人,周桂花回頭吩咐,“江洲,你扛著板凳跑過去佔個位置,這麼慢悠悠的好位置都讓人挑走了。”

“媽,前面位置不好,唾沫橫飛的,還擁擠,前後左右都是人。咱們在後面就行,後面空氣好點。”

周桂花想了想,有點道理,就沒再說什麼。

江洲心裡鬆了口氣,扛著板凳跑這有點毀形象啊!

他可不想當著小姑娘的面帶著條板凳在前面狂奔,他剛才可是看到了,特別醜。

雲晚撇撇嘴,他又在忽悠了,這一張嘴,一本正經地胡扯。

前面固然是擁擠,但是架不住視野好啊,看電影不就是要講究個視覺效果。

雲晚突然感覺左手被人拉了下,耳邊傳來一道低笑聲,“晚晚,你好像有意見?”

江洲離開時,嘴唇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地碰了下她的耳朵,而後停頓了幾秒。

雲晚宕機了,等到曬穀場雲晚才回過神來。

江洲又在逗她了,很好玩嗎?他一定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