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週白美滋滋地吃上胡家的飯時,另一邊獨守空房的羅青在院子裡抬頭望天。

等了半天沒有等到周白回來,已經十二點了,羅青嘆了口氣,踱步到廚房。

不到半個小時,廚房裡濃煙滾滾,煙霧瀰漫,羅青黑著一張臉,咳嗽著衝了出來。

他看周白就是那樣引火的,到底哪裡出問題了?

平常都是周白做飯的,羅青負責打打下手,他問過周白中午回來嗎?不回來他就去江洲家蹭飯吃。

周白答應地好好地,結果現在不見人影,這時候他去江家蹭飯肯定也晚了。

這兄弟不能要了,扔垃圾桶吧,重色輕友!

吃著肉的周白打了個噴嚏,他沒當一回事,繼續吃著豐盛的午餐,一早把羅青拋到九霄雲外了。

等煙霧散去,看著鍋裡黑漆漆的貼餅子,四處烏七八糟如同被打劫一樣的鍋碗瓢盆。

羅青懷疑人生。

他果斷地放棄,洗了把臉換了身乾淨衣服,騎著腳踏車出門覓食。

縣裡,國營飯店。

溫舒雙手置於桌底,桌下雙手緊握著,默唸衝動是魔鬼一百遍,耐著性子聽對面的人說話。

“我家三代單傳,以後我們結婚了,要多生幾個孩子。我媽說最好生男娃,七八個起步吧,丫頭的話不能生多了,一兩個就夠了,給家裡乾乾活!”

“我媽說家裡不缺你這份工資,我們結婚後,你要把你供銷社售貨員的工作賣了。一定要婚後才能賣,賣工作的錢帶到婆家來,不能便宜了孃家人,免得你做那扶弟魔。”

“我媽還說,以後你就老老實實留在家相夫教子,不要出去拋頭露面了,這些顏色鮮亮衣服以後別穿,要穿得樸素點,宜家宜室。”

“我媽……”

聽到這,雲舒徹底忍不住了,她雙手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怒道:“你媽說你媽說,你是還沒斷奶嗎?”

“你媽是不是還說,結婚後一起睡?”

那男人一驚,而後連連點頭,“你怎麼知道,我正要說你就給我打斷了。我媽說結婚了之後我們就睡一個炕,省柴火。”

“滾滾滾滾……”

“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粗鄙,我媽說女同志要溫婉雅緻,不能說粗話……”

“好好好,你給我打住,我不想聽你媽說你媽說。我滾,我滾行了吧!”

溫舒拍下一半的錢票,衝了出去。

受不了了,她再也不相親了,再相下去她要瘋了。

啊啊啊啊啊啊!

“砰”地一下,理智全失的溫舒兜頭撞到了迎面而來的羅青,腦瓜子整個的嗡嗡嗡,原地蒙圈。

“沒事吧,撞疼了嗎?”羅青溫聲開口,扶了下她,待她站穩後立刻放手。

溫舒搖搖頭,揉了揉痠痛的鼻尖,嗡嗡出聲,“該說抱歉的是我,是我沒注意看路。不好意思,借過。”

溫舒全程沒有抬頭,道完歉想繞過他接著走,羅青拉了下她。

溫舒疑惑地看過去,看到是羅青後扯了下嘴角,“是羅同志啊,好久不見,我剛沒注意到是你。”

“好久不見,溫舒同志。我想著碰到了就要打個招呼,這才拉了下你。”

不待溫舒回話,這時候旁邊傳來一句罵聲,“不知檢點,狗男女!”,男人昂著頭,冷哼著走了。

溫舒看著那人的背影,十分無語,羅同志這算是遭受到了無妄之災,受她拖累。

“不好意思,我連累你捱罵了。”

“狗男女?”羅青眉毛揚了揚,拖著長音道。

低沉磁性的嗓音落到溫舒的耳邊,溫舒的耳尖悄悄地染上了一點紅蘊。

看著她把頭都要低到地上了,羅青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餓了嗎,進去吃飯吧!”

溫舒迷迷糊糊地跟著羅青重新進到了國營飯店,坐到桌上才反應過來,她怎麼就進來了?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溫舒想通後,大快朵頤,埋頭專心乾飯。

溫舒前面一口都沒吃,她作戰經驗豐富,怕自已會當場吐出來,浪費糧食就不好了。

剛剛吵了一架,渾身通暢,肚子正好空了,感覺可以吃下半頭牛。

羅青吃著飯,看她速度緩了下來,語氣平淡地問:“你剛剛是不是在相親?我就是問問,不方便回答的話就當我沒問。”

“是啊,這是我第三十八次相親了,距離九九八十一難還有很長的路。”溫舒渾不在意地回著。味蕾得到了滿足,還有心情開玩笑。

羅青有問:“你感覺怎麼樣?”

雲舒搖頭:“不怎麼樣,一言難盡。”

上天欲其滅亡,必先令其瘋狂。

她招誰惹誰了,要面對這麼多。她再也再也不相親了,誰相親誰是小狗!

“你對物件有什麼要求,可以說一說嗎?”

溫舒嘆了口氣,“是個正常人就行吧。”

“我貌似就沒遇到個正常人。”

羅青挑眉,“你覺得我算是正常人嗎?”

“咳咳咳……”溫舒被這話噎到了,卡著嗓子,上氣不接下氣,拍拍胸口平緩呼氣。

“喝口水,以後吃飯要慢點。”羅青忙不迭地遞過去水。

這是吃飯的問題嗎?語不驚人死不休。

大哥,你摸摸你的良心!

她,她沒理解錯吧,她語文每次都接近滿分。結合前面說的對物件有什麼要求。

那不就是要問他適不適合當物件?

溫舒眨眨眼,低頭吃飯,自覺忽視這個問題。

羅青眸子一暗,沒再說話,安靜吃飯。

兩人出來後,氣氛詭異的安靜。期間溫舒想說話,一時又不知道說什麼,不知不覺就到了她家樓下。

“到你家了,這段時間縣裡不太平,最好不要一個人出門。”羅青落下這句話,騎腳踏車走了。

溫舒望著他的挺拔如松竹的背影出神。

其實她和羅青以前見過一面,只不過那時她不知道他的名字,羅青想必早就不記得了。

多年後,他們再次碰面是在雲晚的酒席上。

那天吃席晚了,是羅青送她回家的,半道上車子剎車失靈,羅青抱著她跳車,她腳扭到了,是他一路揹著她回去的。

“舒舒,看什麼呢?”溫母突然出聲,打斷了溫舒的思緒。

溫舒望去,腳踏車已經到盡頭轉角處,那個身影已經漸行漸遠,模糊不清了,心裡頓時湧上一股意味不明。

“媽,沒什麼。”溫舒甩了甩頭。

“這次相親怎麼樣?你也不要太挑剔了。”溫母勸道。

溫舒鬼使神差地問了句,“媽,你想找什麼樣的女婿?”

“你喜歡就成,媽都沒意見。要不是你爸非要你相親,我還想你在家多陪我幾年。”

“不過你也要理解一下你爸爸,他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怕你步了你表妹的後塵。”

溫舒的表妹叫安怡,是安心的妹妹,一個月前無故失蹤了,16歲的小姑娘。

安家當天就報了公安,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聽說兩個月前有一個王家的姑娘不見了,她當時還以為是謠傳,不相信。

好端端地一個大活人怎麼能悄無聲息地沒了?

當真實發生在身邊時,他們才意識到有些事不是空穴來風,捕風捉影,危險無處不在。

想到安怡,溫母的心緊了緊,面色白了幾分。此時溫舒的心裡也很難過,心緒久久難以平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