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自古女子生育多艱難

葉水蘇沉默思考片刻，問道：“大人的意思，是夫人也想孩子，但是見到孩子卻想對孩子不利？”

知府大人重重地點點頭：“因為這事，夫人終日以淚洗面，覺得對不起孩子，想孩子又不敢親近，總是說自已跟孩子相剋，只能活一人，治病也不積極，總覺得自已病治好了，孩子就要遭殃，還多次想自裁……”

說到這，知府大人不禁語噎。

葉水蘇雖然疑惑，但是她診斷出來確實不是癔症，跟其他大夫一樣，診病結論是鬱結。

聽了知府大人的話，葉水蘇覺得有必要在府上多住幾天，好好研究一下夫人的鬱結，為何會有臆症的表現。

帶著疑惑，葉水蘇回客房睡覺 ，睡夢中一直還在想著知府大人說的夫人有癔症，迷迷糊糊醒了幾次，剛到卯時就腦袋沉沉地起身來。

小葫蘆還在睡，她輕手輕腳走出客房，沿著小石子路來到一處小花園。

知府大人的府邸很大，雖然房子木體看起來有點年頭，卻能看出來保養得極好。

花園裡種了好幾種花，還未到仲夏，花已開得嬌豔欲滴，讓人看著心曠神怡。

昨天匆匆經過時，丫鬟說是夫人喜歡鮮花，夫人生病後 ，知府大人特意讓花匠來種植，每個月都有專門的花匠上門打理。

看得出來知府對人對這位夫人是非常疼愛的。

清晨的霧氣消散得很快，葉水蘇在院裡轉了一會兒，看到遠處的涼亭有一人，定睛一看，那人正是謝翼知。

他今天還是穿著昨天的藏藍色長衫，正一人坐在棋盤邊，氣定神閒地捏著一顆白子。

葉水蘇走到涼亭，正想上前行禮，卻先聽到謝翼知說話，他頭也沒抬，語氣恢復了冷淡，卻沒有最開始的疏離：“葉大夫，是否有閒情來對弈一盤？”

她也不扭捏，坐在他對面，拿起一顆黑子，看清楚棋盤後，卻無從下手。

在逍遙舍時，師父是教過她下棋的，無奈棋藝不精，閒時與師父偶爾下一盤，師父總是說她，不要只盯著眼前的一步。

想了一會，帶著反正輸了就重來一盤的心態，正想下子。

謝翼知眼睛盯著棋盤，輕聲開口道：“葉大夫，知府夫人的病，是否已有頭緒？”

“還沒呢。”葉水蘇也盯著棋盤，悠悠答道，沒有以往的恭敬，只道前面不是威嚴的將軍，而是見了好幾次面的朋友。

“夫人的脈象是鬱症，昨天觀察了一天，夫人並無任何癔症的症狀，大人所說之事更像是中邪了。”

“哦？葉大夫也相信鬼神之說？”

“相信一切有可能存在的可能。”

突然腦袋中靈光一閃，她忽然猛地站起來，語氣興奮：“多謝謝將軍。”

謝翼知這裡才抬頭，愣眼看她。

只見她一個轉身就跑了，跑了兩步又折回來放下手中的黑子。

謝翼知看著她跑遠了的背影，疑惑地眯了一下眼，被她一驚一乍搞得摸不著頭腦，回想自已剛剛說了什麼，為何要謝他？

葉水蘇跑回去翻出隨身攜帶的大布包，掏出一個牛皮卷，開啟正是師父交給她的手稿，爹爹的手稿。

一直覺得知府大人說的病症熟悉，想起是在爹爹的手稿中見到過。

她一頁頁認真翻找，終於把到了那一張記錄著孕婦鬱症的手稿：

南村一婦人，產後性情大變，情緒起伏，常默淚，詢而不得，三月自裁數次，喜兒怨兒，生殺念。此仍女子因婚嫁與產子突變，臟腑泌物異常，無法自愈，針灸湯藥可緩症狀，紓解鬱結為治根，可常曬日光，多誇讚，舒緒解愁，多為喜愛之事。

葉水蘇大喜，這不正正是夫人的病症嗎？

清楚了病症和治療方法，她馬上去稟報知府大人，開始著手安排治療。她忙前忙後，在旁邊一直有一雙眼睛觀察著她。

在葉水蘇的強烈建議下，知府大人思慮再三，終於同意由府上的小公子給夫人送藥。

小公子一開始不知所措，從他懂事以來，所有人都告訴他，要離他的孃親遠一點，不能單獨去見她的孃親，他追問緣由，卻所有人閉口不談。

在他的記憶中，孃親從來都沒有抱過他，他想孃親時也只能躲在遠處偷偷看她。

在眾人的陪同下，小公子端著湯藥來到夫人的門前，怯怯地抬頭看著身後的爹爹，知府大人對他點點頭，小公子像鼓起勇氣的小將士，跨步走進房間。

“孃親，麟兒來給孃親送藥了。”

夫人猛一抬頭，看著眼前的兒子，眼眶瞬間紅了，百般思緒湧上心頭。

對於兒子，她心感愧欠，特別是想到曾經做過傷害她兒子的事情，心裡愧疚得很。她一直認為母子倆命中相剋，不能相處，否則會有血光之災，為了儲存兒子的性命，只能離他遠遠的，想他也不能去見他，更不能像平常母親那般親抱。

小公子回頭看看門外的眾人，知府大人給他做一個手勢，他上前站在夫人跟前：“孃親，趁熱吃藥。”

夫人茫然地接過藥，一口喝下。

小公子坐懷裡掏出蜜餞，塞夫人嘴裡塞了一顆：“孃親吃果蜜，就不苦了。”

夫人點點頭，目光沒有離開過小公子。

小公子按照進門前葉水蘇教他的話，開口道：“孃親真棒，孃親好美，麟兒最喜歡孃親了。”

夫人聽罷，一把摟住小公子，嘴裡喃喃道：“麟兒，我的好麟兒，來給孃親抱抱，孃親也最喜歡你。”

小公子也抱著夫人，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孃親的擁抱，很溫暖。

“孃親好香香，麟兒喜歡孃親的味道，麟兒每天都來給孃親送藥好嗎？”

“好好……好。”

看著眼前這一幕，眾人淚眼婆娑，知府大人更是老淚縱橫。

知府大人把夫人貼身丫鬟，廚娘，女大夫，小公子來到廳中。

這位女大夫，是葉水蘇建議為夫人請一位長期調理的大夫，知府大人馬上派人物色來的一位醫館的女大夫。

葉水蘇跟眾人一一講解夫人的調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