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掌櫃不遺餘力的宣傳下,當晚滋賢居人頭湧動,門口也等了不少人,謝翼知花錢包下了二樓一廂房,讓人去請來葉水蘇。

謝翼知率先開口:“葉大夫,謝某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葉大夫是否願意當謝某的府醫。”

他觀察的葉水蘇一段時間,醫術和廚藝了得,為人坦蕩,品性純良,除了愛錢,並無惡習。

葉水蘇剛想開口拒絕,他繼續道:“你拒絕知府的原因,我也查得清楚,我本來就是到處遊察,去哪裡都一樣,可一路與你去楚州,付你酬勞,而你需要每日照顧謝某的身體,還有藥膳,要求是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我中毒的事。”

葉水蘇有點不解道:“謝將軍,民女所留的方子,足夠謝將軍調整身體,並不需要民女一直留在身邊。”

謝翼知輕咳一聲:“謝某是練武之人,免不了有需要動武的時候,身上有毒,總會影響運氣調息。”

葉水蘇點點頭,確實第一次給他看病時,他正在錯誤閉息,他不像普通可以靜養之人,有人在旁邊盯著總會好點。

對於謝翼知來說,藥膳才是重點,霍為找了幾個人來按她留的方子煮過藥膳,都只有藥味,彷彿每餐飯都在吃濃稠的湯藥。

與一口就喝下的苦湯藥相比,一日三餐把苦藥當飯吃,行軍時挨慣餓的人也極為難受。

葉水蘇認真想了想她的建議,如果是可以一同去往楚州,也未免不可,一來不耽擱行程,還有酬勞,二來現在自已身揣這麼多銀兩銀票,前路不知道是否會遇歹人,有他們習武之人護著,安全也能有保障。

於是問道:“多謝將軍美意,敢問一下,酬勞是多少呢?”

謝翼知一聽,嘴角微微一抿,眼帶笑意:“到楚州前每月五兩銀子,到楚州後 ,如果葉大夫還願意做謝某府醫,酬勞另談。”

葉水蘇在桌子底下的手偷偷掐算著,從秋河縣到楚州,大概還要走兩個月,路上再遇過病人,停下來看看病,走個三四個月也說不定。

“葉大夫,意下如何?”

“可以,以後將軍的藥膳包在我身上。”葉水蘇笑嘻嘻地答應,“只是,民女有一要求,本次下山我其中一目的,是要積累經驗,如路上遇到病症,要允我停下來治病。”

“沒問題。”謝翼知也答應得很爽快。

只要邊疆不起戰事,聖上不召他回去,多的是時間,他也樂得看一下,她的醫術能到什麼程度。

休整了三天,啟程往楚州方向走。

謝翼知身邊除了貼身侍衛霍為,還有兩位近身侍衛,一人叫杜明,性子耿直跳脫,一人叫程嶼,沉穩話少。

此外還安排了一些暗衛,一些護在暗外,一些在前方探路。

六人簡裝出發,出城門時路過滋賢居,看到門前還掛著葉水蘇在百宴會奪取名狀的橫幅,不禁笑出聲來,這掌櫃廚藝怎樣另說,但真是個做生意的人才。

出秋河縣城門時,葉水蘇和小葫蘆在城牆腳下,畫了一片小葉子和一個小葫蘆,還有一個箭頭指著東南楚州的方向。

這是下山前跟師父約定好的記號,如果師父下山看到記號,就知道她們曾經到過此地,往哪個方向走了。

一行人行動不快不慢,走走停停,能在村鎮歇腳就在村鎮休整一晚,補充糧食,傍晚時沒走到村鎮,就找一水源地席地休息,正值夏天,露天而睡也沒太大關係。

葉水蘇隔日給謝翼知施針,每天給他煮藥膳,他的精神氣也越來越好。

走了大半個月,一行人來到了威林縣。

剛在客棧安頓好,客棧店小二送來一個拜帖,送帖者是威林縣的縣令,莫水鹹。

霍為取過請帖,十分疑惑,一路上大家用了假身份,故意隱藏行蹤,居然一到威林縣就有人送來拜帖。

謝翼知派人去暗查,不到一個小時,已來人稟報。

莫水鹹此人善於專營,秀才時已巴結上官府,在縣衙當一個閒差,中了進士後,娶了縣丞的嫡女,有孃家人幫忙打點,莫水鹹的升遷之路極為順利,前年縣令榮休後,他當上了威林縣的縣令。

如此善於鑽營之人,絕不放過任何一個巴結的機會,平時肯定不少花錢買通訊息。

謝翼知不想理會他,直接無視。

一行人路上雖算不上風塵僕僕,但也有點疲累了,決定在此休整五天,順便遊覽一番。

眾人紛紛去梳洗一番,換上清爽的乾淨衣服,趁天還沒黑到處逛逛,找了一家不錯的酒家大吃一頓。

接下來幾天,幾人吃吃逛逛,玩得不亦樂乎。

這天剛吃飽喝足,大家散步著回客棧,卻見一家僕拉著一揹著藥箱的男子,在街上橫衝直撞,差點撞到路上的孩童,霍為身手敏捷一個轉身搶先把孩童抱起,才沒有被撞到。

霍為一手拉住那家僕的衣服,斥責道:“走路不帶眼嗎?差點把人撞倒了。 ”

那人沒有覺得理虧,反而豪橫地甩開霍為的手,反駁道:“放肆,知道我是誰家的嗎?敢攔我,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你差點撞到人,你還有理了?我今天還真是想看看,我攔下你是怎樣活得不耐煩了。”

說罷一腳踢過去,那個被踢飛到兩米開外。

被拉著跑的郎中見狀,連忙上前解釋,他要去看病的可不是一般人,如果路上耽誤了,後果他可承擔不起。

“諸位息怒,剛剛確實是我們太莽撞了,實在不好意思,只是我們趕著去縣令府,孕婦正在生產中,耽誤不得。”

眾人聽他這麼一說,剛剛的憤怒消了一半,霍為好聲道:“既然是趕去救人,那就放你們走吧,但是你們去救人也不能傷人。”

剛被踢飛的人這時已爬起來,他是縣令家的家僕,平時狐假虎威慣了,對誰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此時深知不是眼前這幫人的對手,家中老爺還在著急等著,如果他不能及時把人帶回去,後果他可承擔不起。

他聽到說讓他們走,趕緊上前賠不是,拉著郎中就趕緊跑 。

葉水蘇看著他們跑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二更天時,在睡夢中的眾人被吵醒。

街上有人敲著銅鑼,大聲喊道:“縣令家中有孕婦正在生產,胎大難保,求醫術高明的大夫,幫縣令保住妻兒者,必有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