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下覆蓋了一層厚厚的淤泥,踩下去直接陷入到膝蓋處,童飄雲個子矮小,更是到了大腿,行走起來異常艱難。

傅雲看著她小小身子蹣跚著前行,想笑又不敢笑出聲,極力忍住,建議道:“姥姥,您還是到我背上來吧。”

童飄雲看著前方似乎沒有盡頭的沼澤地,滿臉的苦惱,提醒道:“找一條樹枝探路,小心陷入沼澤了。”

傅雲將她重新背在背上,在旁邊撿到一根之前被折斷的松枝,選了個方向小心探著向前行去,走不多時,發現前方有一個泥坑。

走近一看,泥坑旁的崖壁有斑斑的血跡,顯然乾涸未久,而從泥坑開始,出現了兩行腳印留下的痕跡,蜿蜒著向遠方。

看著這一幕,傅雲眼中閃過憂色,說道:“應該是你師妹,她似乎受傷了,只不知傷的重不重。”

童飄雲看著腳印的延伸方向,兇巴巴的說道:“我們沿反方向走。”

傅雲正有此意,果斷折返,加快速度離開。

再行不知多時,前方依然是茫茫沼澤不見盡頭,而谷中天光漸暗,當最後一縷光線消失時,谷底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抬頭望去,山嵐夜霧阻擋了星光,雲煙濛濛,靜謐中只聽得傅雲腳踩在溼地上的聲音,以及溼地裡不知什麼蟲豸的鳴叫。

傅雲停住了腳步,從儲物空間中取出火把和取火之物。

隨著火石發出的咔嚓聲,火把被點燃,發出明滅不定的光,照耀了崖下幾丈之地,火光又在外圍漸漸暗去,跟夜色融為一體,再也分不出彼此了。

童飄雲有些出神,過了半晌才輕聲問:“傅雲,你似乎有著很多秘密,可以跟姥姥說說嗎?”

傅雲問:“哪方面的?”

童飄雲道:“比如你是如何開啟秘境大門,如何得知岐山氏族,又如何能夠憑空變出火把來?你可以不說,但不要欺騙姥姥。”

傅雲沉默片刻,嘆了口氣道:“有些事我不知該如何跟您解釋,比如我來自哪裡,又如何知道開啟大門的方法。至於秘境,那是古代修士為了躲避第四天災開闢出來的避難所,因為某些原因在很長的一段歷史時光中失落了。”

“什麼是第四天災?”逍遙派收集了天下間無數的武功秘籍、奇門八卦、琴棋書畫以及雜文軼事,可童飄雲翻閱無數典籍,也只是對‘門’有些瞭解,卻從未聽說過第四天災,於是不免好奇起來。

傅雲解釋道:“那是不死天災的代稱,原意指的是......你可以理解為一種不死不滅的存在,他們初始極為弱小,卻會以一種極其快速的速度成長,最終達到每個個體都讓人懼怕的存在。”

童飄雲吃驚道:“有多厲害?比起我師妹如何?”

傅雲想了想道:“能達到那樣高度的倒也不會太多,但是,李秋水只有一條命,那些天災卻可以無限復活,而且他們毫無江湖道義可言,最喜歡的就是群毆以及背後捅刀子。”

童飄雲想象著一堆殺不死的武林高手圍毆自已的場景,不由心裡發寒,喃喃道:“你是說,這秘境中的人就是為了躲避第四天災,將自已封印在一片無法進出的隱秘之地?”

傅雲道:“大概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只不過他們原先也是留了後手的,就是我們進來時看見的青銅門,那是連通我們的世界和這片土地唯一的通道,卻因一些原因最終被關閉了。”

童飄雲恍惚了一會,又問:“我之前看見連通天地的光柱,冥冥中有一瞬間的心悸,預感到似乎將有大禍要發生。後來我經歷了海難,我原本以為那是我預感中的劫難;接著我師妹出現,我又以為那才是我心悸的源頭。”

她的聲音變得嚴肅:“傅雲,我現在突然覺得,這都不是,我心中的那種預感越發強烈了,你說的天災,或許才是讓我感到恐懼的東西,一定是這樣的。”

傅雲不答,只是默默前行著,四周蟲豸似乎感應到了火把的光亮,躲入了沼澤中不聞其聲,一時間崖底變得安靜了下來。

直到過了好一會,前方出現一塊斜坡,傅雲踩上堅硬的泥土,抖落腿上的淤泥,說道:“姥姥,我們先在這裡過一晚吧,四周太暗,我怕錯過了族長所說的冰蓮。”

童飄雲從他背上爬下來,點頭道:“也只能如此了。”

兩人選了一塊乾燥平整的地方鋪了草蓆,又取出鍋碗瓢盆、清水、大米開始做飯。

童飄雲坐在一旁,看著忙碌的傅雲,聽見不死天災的壓抑漸漸散去,想起自已的師妹此刻怕還餓著肚子,頓時歡快起來,笑道:“你那什麼儲物空間真是行走江湖的不二之選,太也方便了。”

傅雲得意道:“我早就知道會有今日,在之前就已經做好充分準備了,別說十天半月,就是一年半載找不到食物,我也保證能讓我們倆活得好好的。只是,你師妹卻少不得吃點苦頭了。”

說到這裡,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一夜無話。

第二天,當陽光試圖穿過山嵐照射進來時,霧靄稍霽,兩人醒來繼續趕路。沿著沼澤行了一個多時辰,終於看見了一片蓮葉,這些暗綠的葉子一片連著一片,像是綠色的海洋。

而在這片綠海正中間,探出幾株梗葉,其上結著一個個蓮蓬,蓮蓬裡一顆顆的蓮子。

看形狀,正跟岐山氏族族長所描述的一模一樣。

傅雲興奮地喊道:“姥姥,那是冰蓮子,我們找到了!”

童飄雲也是一臉的高興,叫道:“我們小心些過去!”

就在這時,忽聽得身後遠處傳來一個聲音:“師姐,我找得你好苦呢,原來你在這裡呀。”

傅雲猛的轉身,就看見遠處一個渾身是淤泥,形狀狼狽的人兒一瘸一拐奔了過來。

這女子的紗巾早已經不見,姣好的臉龐上是一個恐怖的井字血痕......以及淤泥。

這人不是李秋水又是誰。

等李秋水站定,傅雲露出討好的神色,笑道:“師叔,好巧,您吃過早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