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徳第這般一說,那豹頭環眼的男子注意力一下就到沈離身上。

男子仔細打量沈離,卻只覺得眼前少年精神飽滿,並無過人之處,但其腰間別著的布袋子,自已倒是從哪裡聽說過這般裝扮,一時記不得了。

豹頭環眼男子從身邊人手中接過一炳長槍,槍尖指著付徳第悍然說道:“此時此刻你還是想著自已如何保命吧。”

付徳第頓時大怒,騎著寶馬手握大刀向著男子衝來。

擒賊先擒王,此刻若是想要脫身,必須用此方法。

霎時間叫喊聲大起,黑巾賊蜂擁而至。

其餘人馬趕緊將馬車和行李圍住,抵抗黑巾賊的進攻。

黑巾賊人數雖眾,但都是普通莊稼漢,縱使經人調教一段時間,也不過軍隊裡普通士兵水準,而來自懷州的鏢師們,武藝非比尋常,故此衝入黑巾賊中左右衝殺,勢不可擋。

但雖如此,武功卻無法彌補人數差距,不一會兒,雙方各有損傷,而顯然,黑巾賊死傷更多。

另一方面,豹頭環眼男子武藝非凡,竟以步戰對付付德第不落下風。

而且時間一長,付徳第擔心眾人,刀法也逐漸散亂。

正是生死存亡之際,那馬車中扎著辮子的丫鬟急忙趕著馬車來到沈離之旁。

沈離正疑惑間,那馬車之中傳出極為酥軟的聲音。

“公子是修真者吧!眼下危機之際,希望公子能出手相助,殲滅黑巾賊。”

聲音急切不失優雅,沈離已經猜想到馬車中必然坐著一位妙齡少女。

聽聞此話沈離略感驚訝,他已經感應過馬車之中絕無法力,顯然不可能是同道中人,何況如果是同道中人,何必請他出手。

沈離眼睛咕嚕一轉,也不說出為何她知道自已身份之類的無用之話,飄飄然如世外高人說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雖是修真者,卻不能輕易干涉他人因果。”

沈離望望遠方,似乎並不在意眼前這些人的性命。

馬車中的女子說道:“事已至此,公子豈能袖手旁觀?若公子願意出手,妾身願意付公子一百靈石作為報酬。”

聽聞此話沈離更為驚奇,要知道凡人縱使大富大貴,手中掌握的資源也僅是金銀財寶之類,這種財富修真者視之為糞土,再多也不會多看一眼。

但馬車中的少女,不僅看出自已修真者的身份,還出手闊綽,絕非常人可比。

“一百靈石,在修真界不知道可買多少人命。”沈離心中想道。

正思應答之際,忽然遠處馬蹄嘶鳴,一大隊人馬朝著大坡衝鋒而來。剛一接觸黑巾賊,就毫不留情地大殺特殺。

這隊人馬身穿甲冑,顯然是附近的官兵,驍勇無比,又是背後夾擊,很快就將黑巾賊殺得屍橫遍野,餘者迅速潰散。

豹頭環眼男子見此,急忙從與付徳第交戰中抽身遠遁。

但剛跑數十米,突然停住身體,回過身來不可思議地看著大坡方向,隨後倒地不起。

沈離眼睛一眯,感覺事情的發展似乎順利異常。

轉頭一看,那官兵的領頭人卻是一位身披鎧甲、體掛紅錦袍,面貌俊朗帥逸、英氣逼人的少年。

似乎是注意到沈離的目光,少年也轉頭向其看來。

但僅是一眼,就沒有再看。

那少年閒庭信步走到馬車之邊,輕聲說道:“來得遲了些,還望勿怪。”

馬車中的少女埋怨道:“來得再晚些,恐怕只能見到我的屍體了。”

少年哈哈一笑,卻有意無意看向沈離說道:“那也未必。”

少女並不答話。

這時付德第清算完自家兄弟的喪亡情況,走過來對著少年行禮道:“多謝將軍出手相助。”

少年見這付德第身上佈滿血跡,還有幾處受傷的地方尚且流著血,拱拱手謝道:“多謝義士浴血奮戰,方能堅持到我帶兵前來。等會到了貫音郡城,自會向各位結算報酬。”

說罷少年招呼官兵將滿地的屍體就地掩埋,自已卻坐上馬車,趕著馬車向郡城出發。

付德第叫來他人收拾好自已已故弟兄的屍體,跟著馬車迤邐而行。

這一路上,付德第心中悲痛,並沒有過多的言語。

而沈離也沉默地跟在馬車之後。

不過此時,他也沒了坐騎,畢竟本來現在馬匹就少,而且還要裝載屍體,他卻不好意思再乘馬而行。

等眾人走到貫音郡城時,天色已暗。

沈離便向付德第告辭。

“沈兄弟,今日你受驚了,以後有緣相見。”付德第強按心中悲痛說道。

沈離拱手,心中卻嘆了一口氣。

今日他若搶先出手,必定不會使一人傷亡,但如此一來,就會暴露自已的身份,若是被人宣揚出去,自已的任務將是困難重重,而且人生疾苦,各有各命,也怪不得他人。

在離開之前,沈離開啟墨瞳遠遠看了那少年將軍一眼。

這一看不要緊,卻發現其身上竟有淡淡的法力。

顯然,這少年也是一名修真者,只是他使用了某種神通,才令沈離無法感應到他身上的法力。

而且,沈離還看到此人耳朵上竟有耳洞,再聯想其面容,這人分明是一名女子。

本是修真者,又女扮男裝,不知道這是哪路人馬。

看來這貫音郡城可並不太平。

沈離搖搖頭,向著與王奇約定的地方而去。

就在沈離離開之後,那少年忽然回頭,看著沈離的背影默不作聲。

過了一會兒,少年對馬車中人說道:“那修真者走了。”

馬車的人緊接著回答道:“姐姐可看出他的來歷?”

少年搖頭道:“沒有,但想來應該是六派弟子,算算時間也差不多。”

“他的修為如何?”馬車中的少女繼續問道。

“只是虛天中期而已。”少年淡淡說道,顯然沒有將沈離這種修為放在眼裡。

馬車中的人嘆了一口氣說道:“如今真是多事之秋,不僅姐姐犧牲修煉時間來到這裡,還有其他門派的弟子也蜂擁而至。黑巾賊真是可惡,我一定會勸告爹爹儘快派兵出手剿滅他們。”

少年微微一笑,黑巾賊背後有修真者扶持,哪是那麼容易可以剿滅的,若是在剿滅途中遇到修真者,全軍覆沒也毫不稀奇。

此事到時候向她爹說一說吧,涉及修真界的渾水還是別讓她淌進來了。

貫音郡城不愧是方圓二百里最大的城池,如今即使馬上入夜,街上的行人亦有不少,雖然大多都是行色匆匆。

沈離走過數條街區,終於來到一處府宅之外。

馮宅。

沈離看著面前碩大的門牌。

這便是沈離和王奇約定的會合之地。

馮家,是華辰宗在世俗界扶持的家族,修真者雖然說與世俗界是兩個世界,但為了行走方便,只要修真界稍有勢力的門派都會在世俗界培植不少的代言人。

沈離敲門,在與門衛進行友好交流之後便被帶著前去拜見家主。

馮家在貫音郡城的產業,主要是客棧與酒樓,這貫音郡城十之八九的客棧與酒樓都或多或少與馮家有些關係,而排名前五的大客棧,足足有四家都是馮家的直接產業。

家大業大,這句話一點不假。

故此沈離所過的府宅,有山有水,整個府宅儼然是一座小城。

過不多時,沈離來到一中年男子面前。

那男子身穿黃色華貴衣裳,身上各種名貴的玉石都快放不下了,一看就是有錢的主。

屏退左右,那男子向沈離行禮道:“在下馮志,拜見仙師。”

見一中年男子向自已行禮,沈離頗為不自在,擺擺手問道:“我師兄王奇可到府上?”

“王仙師昨日已到,如今在客房中休息。”馮志恭恭敬敬說道,他雖已到中年,但向這麼一個年輕少年恭敬說話卻沒有感到任何不適。

別看他家大業大,在貫音郡城也是排得上名號的人,但若是惹怒了仙師,自已十條命也不夠用。

說罷馮志親自帶領沈離來到王奇所住的客房。

王奇原本正在打坐,見沈離來到後立馬驚喜說道:“師弟比我先行數日,反而比我晚到一日,可令我十分擔心。”

這話王奇可是發自肺腑,當日在他家鄉與二級妖獸和魔盟中人輪番戰鬥,他深知這位師弟雖然修為遜色他一籌,但論其神通來可絲毫不比他差,若是他尚未接觸到任務就不知所蹤,自已可不好向師門交代。

“我看師兄家逢鉅變,以為會多耽擱幾天,便去辦了一件事情,頗耗時日。”沈離答道,將這幾天的行蹤一筆帶過。

王奇自然識趣地沒有打聽沈離具體去幹了什麼,只是點點頭,也不再追究此事。

這時馮志識趣說道:“兩位仙師相逢,在下叫廚房準備些吃食飲酒。”

說罷恭恭敬敬退出客房。

馮志既走,王奇便道:“師弟,那二級妖獸屍體我估計能買到四百靈石左右,師弟是想先要靈石還是等賣掉屍體後再行分配。”

王奇不提,沈離還真忘了此事,他數日來連斬同階,儲物袋僅靈石就有千餘,故此也不著急。

聽到沈離說了隨意二字,王奇也不再多說,轉而說起本次任務相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