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於一個當地最大家族中,雖然當時對於家族勢力來說是個很艱難的時代,但只要渡過了這個時代,他的出生就註定了將來會成為家族中的上位者,因為其母親在生他時離世,在要小心活著的時代,其父親也不敢續絃,於是他成為了家中的獨子。

因為時代艱苦,其父親對他的培養也很小心,鍛鍊其體魄與意志力,傳授其武藝,在他有了一定理解能力後,教育的先中之先重中之重就是藏拙,然後教他如果恢復了身份以後該如何思考,如何利用他人,如何表現出虛假的情緒欺騙他人。教他人的弱點,該怎麼滅火與打掃衛生,雖然他不喜歡,但因為不能違抗父親,他還是學了。

而在他即將成年時,這個艱難的時代正巧過去了,沒多久大家就把之前藏起來的東西拿了出來,家族很快就恢復了元氣,再次成為了當地的地頭蛇。他恢復了大少爺的身份,成為了家族中的繼承者之一,而按照傳統,他要到家族的歷練山中獨自生活三月,只能帶上一個小包袱的東西,靠山吃山。

福建自古以來多災多難,是我國自然災害最多的省份之一,經過我國的颱風大部分都會經過福建或者影響到福建,所以夏秋時期的福建大部分地區都會經歷洪災,同時還和臺灣省一樣位於亞歐板塊與太平洋板塊的交界處附近,所以臺灣省的地震經常會傳到福建,福建本身發生地震的次數不多,起碼和我國其它高發省相比不多。

所以以前福建省很多地區養不起孩子或生了女兒就會把孩子淹死,有的的地方會把小孩丟在山中,在山中任蛇蟲鼠蟻決定命運,被野豬野狗所食,所以在以前歷練山也叫棄嬰山、棄子山之類的,說是比其他方式更人道,丟上山的孩子有存活的希望,但是嬰兒怎麼可能會活著出來!而且被野獸慢慢吃掉的痛苦比淹死要漫長,真要說人道,我只想到易子而食的例子是比丟孩子更不人道的!

因為以前只有我們家族在歷練山丟孩子,近代開始我們家族沒再往山上丟孩子,專門用來給部分家族中的人訓練,所以基本所有人都叫這座山歷練山。

或許是經歷過吃不飽的時代,凡塵的包袱裡除了一把刀外全是吃食,他進入歷練山後很快就按照長輩的描述找到了潛龍居,這時候的潛龍居只有一間帶著一個土灶臺和高度差令人難受的木桌木長凳的廚房,以及三間由木石竹利用榫卯拼接而成的通鋪的臥房。

很倒黴的是他進山前才下過雨,山上基本都是竹子,松樹和榕樹本就不多,下過雨後更是找不到乾柴,所以他在山上的第一天雖然找到了潛龍居而且帶了點吃食,但還是因為沒生火餓了一天的肚子。

第二天還是沒有乾柴,於是他只能帶了些比較乾的落枝,防止之後下雨這些稍微幹了點的落枝再溼,晚上吃了點生米,但是沒什麼用處,依舊是很餓,如果再不吃點正常的東西,隨著行動能力的下降,惡性迴圈下凡塵可能會餓死在山上。

後來凡塵遇到了一個在山上放陷阱撿野雞野兔的男人,結果意外發現兩人是同宗,知道了凡塵的情況後分了凡塵一點乾柴,凡塵終於在當天晚上利用這些乾柴生了火,用帶來的米和一些挖來的筍做了一頓勉強像樣的飯,同時還順便把一些沒那麼幹的柴烤乾了。

在之後的日子裡凡均也教了凡塵怎麼安置陷阱,但是結果三個月就只用陷阱抓到過一隻野兔,不過用短刀綁竹竿做的長矛投中了兩隻野雞,三個月只抓了三隻活物,凡均偶爾在大豐收時分的一點獵物反倒比他三個月的獵物多的多。

在山上的三個月,凡塵過的很清苦,主要是吃方面。交到了一個朋友,雪中送碳的情義讓他一直記得凡均的好,而除了這個朋友外凡塵還認識了他的一生摯愛,一個名叫招娣,一個明明經歷了諸多不幸卻依舊樂觀天真,並且用這份樂觀天真在他乾涸的內心世界降下甘露的女孩。

凡塵的內心思想不完全依照於他父親的教育,他嚮往著共產主義所描繪的美麗世界,可是他也清楚事實如何,所以他回到家族後身心備受煎熬,清楚為了鞏固地位應該怎麼做,但是他每次在他人生的答卷上,違心地寫下這些所謂正確的答案時,都在承受著良心的譴責。

每天都在承受著良心的譴責,痛苦卻沒法哭泣,招娣雖然目不識丁,但卻能在他的臉上讀出痛苦,受限於當時的男女思想他們無法擁抱,但是她能替他哭泣,看著本就聚少離多心上人為自已哭泣,雖然緩解了家族帶來的痛苦,卻讓他陷入了更深的自責。

凡塵對她有感激有愧疚,有喜愛有自卑,有渴望有害怕,他想娶她,但是不被允許,家族給他安排了一名更加門當戶對的妻子,但是凡塵只愛招娣,也只願意娶招娣。

後來招娣一家死於火災,他們彼此相愛,卻連擁抱都不曾擁有,凡塵如失了魂般變得狂躁,還為了躲避家族安排的婚事出了家。

最早凡塵是去當和尚,但本就重視規矩的他不允許自已像其他和尚那樣偷吃肉,而見不到葷腥也讓他日漸急躁,急躁後又會想起招娣。心戒難立,口欲難止讓他在寺廟無地自容,於是他還俗了。

各種心靈上的痛苦讓他始終魂不守舍,他嘗試各種方法恢復與逃避,他嘗試過在家鄉附近旅行,1985年時,如行屍走肉般遊蕩在廣州的他湊巧聽了一場wham樂隊的演唱會,無心快語的旋律彷彿述說著他內心愛而不得的痛苦。

與當時國內戲曲不同的音樂給了他全新的體驗,以至於後來歷練山潛龍居中常常會有一個老道士坐在竹椅上,一手撐頭,一手在扶手上隨著wham的各種樂曲的節拍敲打。

失去愛人的痛苦讓他的性格中多了些許殘暴,這些許殘暴就是他作為未來的上位者,未來作為掌管家族族規與刑罰所缺失的一部分,這樣的心境減輕了家族權術給他帶來的心靈上的痛苦。

他依舊會因為自已的“正確決定”痛苦,但一個死了的心對這些痛苦不再有過多的反應,直到他在他一時興起培養的一個孩子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已,留意到了在許多孩子身上都存在過的天真,被這天真再次治癒,最後卻為了未來不得不嘗試毀滅這份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