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厄里斯魔鏡

這是一間空蕩的屋子，牆角處的蛛網上沾滿了灰塵，隱約間還能聞到些潮溼的黴味。

此處大概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隱形斗篷下的兩個人相對而視，結束了緊張的躲避之旅後，他們才拿出警惕的心思面對半夜出現在禁書區的彼此。

艾莉西婭平穩了一下呼吸，意識到自已還抓著波特的手腕後立馬鬆開了手，她沒給波特說話的時間，先發制人道：“你怎麼會在這？”

哈利被突如其來度質問砸得一愣，許是因為緊張，他的面頰開始微微泛紅：“夜……我在夜遊，路過這裡就來看看……”

女孩挑了挑眉，並沒有揭穿他並不高明的謊話，哈利似是也回過了神，發覺自已的答案並不妥當，他緊盯著眼前人，毫不示弱地開口回問道：“那你呢？你又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每週都被奇洛找麻煩關禁閉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他突然命令我到禁書區尋找一本關於吸血鬼戰爭的書，斯內普教授大概是因為擔心我才跟了過來，至於奇洛，估計是想挑我的刺吧。”艾莉西婭扯下隱形斗篷塞到了男孩懷中，很快就構思出了一個讓人挑不出毛病的回答。

哈利看起來有些不明所以，斯內普偏心斯萊特林到這種程度了嗎？怎麼會因為擔心學生做到這個地步？

這麼想的，他也這麼問了出來。

艾莉西婭在聽到男孩對教父的稱呼後面色冷了好幾度，隨後便掛上了她的招牌假笑，一字一句地說道：“是，斯，內，普，教，授。可憐的、腦子被黑魔法書籍裡衝出來的鬼東西吃掉的波特，如果你沒有失憶，你就應該記得，西弗勒斯·斯內普是，我，的，教，父。”

即使哈利已經對斯內普式嘲諷有了幾分免疫，此刻也不禁有些窘迫羞惱。

他沒再說什麼，為了掩飾尷尬看向了四周，突然，一個巨大的鏡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好奇地來到了鏡子前，想知道是什麼樣的物品會被擺放在這樣老舊的屋子裡。

鏡中逐漸顯現出了他自已的模樣，沒等男孩失望，裡面的景象就讓人無比震驚。

他的父母一左一右地出現在了他的身邊，他們將手放在了他的肩上，眼神充滿愛意的衝他微笑著。

哈利情不自禁地將手貼在了鏡子上，試圖感受到鏡中人的體溫，傳遞回來的卻是一片冰冷。

“爸爸，媽媽……”

不遠處的艾莉西婭察覺出了幾分異樣，她迅速抽出魔杖，並做好了隨時撤離的準備——那面鏡子看起來就很詭異，居然讓波特把它認成了父母！

哈利正沉浸在喜悅中無法自拔，他似乎覺得這面鏡子就是父母與自已溝通的橋樑，他興沖沖地回過頭，向女孩招手道：“艾莉西婭！快來看，我，我看到了我的爸爸媽媽！他們就在這！”

女孩思索一番後便得出了結論，這大概是個能讓人沉迷於幻象的魔法物品。

她並沒有計較自已被叫了教名的事情，攥著魔杖來到了鏡子附近。

那是一面碩大的鏡子，金色鏡框上雕刻著一些文字，這些詞似乎完全是胡言亂語，因為它們看起來並來自於任何一種她所瞭解的語言。

哈利的笑容看起來無比快樂，他甚至選擇將自已的幸福感分享給一個斯萊特林。

“看，就在這裡。你站在這裡就能看到了，那就是我的父母！”男孩用期待的目光看著艾莉西婭，試圖聽到她肯定的答案。

然而，他註定會失望。

艾莉西婭望向鏡子後的神情有些凝重。

她同樣看到了她的家人，爸爸和媽媽分別站在她和德拉科的身後，她左側的人，正是她的教父。

只不過，鏡中的女孩與她如今的形象大相徑庭。

“她”穿著黑色的裙子，目光冷漠，一大批或熟悉或陌生的人面露驚恐地匍匐在“她”的腳下。

艾莉西婭微微抬起下巴，深吸了一口氣，似乎隔著鏡子享受到了那些人的跪拜。

半晌後，她轉過頭，勾著嘴角說道：“我看到的畫面是我成了魔法部部長，或許，這是一面能讓人看到未來的鏡子。”

這大概能照出人心底最渴望的場景，不過她當然不會如此告訴波特。

哈利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而後慢慢消失，他看起來低落極了，小聲呢喃著：“不會是未來，他們已經不在了……”

聽到這話後，艾莉西婭同樣不再微笑，看向男孩的目光復雜至極。

他知道自已此生最大的敵人就潛伏在霍格沃茨嗎？

雖然波特平時和她不怎麼對付，但總比那個天天換著花樣折磨她的黑魔王強。

雖然波特蠢得要命還喜歡冤枉人，但確實沒做過什麼傷害到她的事情。

小時候，德拉科總是磨著媽媽講救世主的故事，耳濡目染下，她也對傳說中大難不死的男孩充滿了期待。

雖說德拉科想和波特做朋友是父親的命令，但這的確是他在來到霍格沃茨之前最期待的一件事。

只不過，在波特被分入格蘭芬多的那一刻，在和韋斯萊衝突頻發的時候，幼時的憧憬已經無法支撐他站在救世主面前說上一句不那麼刺耳的話。

就在此刻，女孩忽的感覺到，大名鼎鼎的救世主也不過是個在心底最想和爸爸媽媽團聚的普通人罷了。

艾莉西婭的心情沒由來的有些沉重，她張了張嘴，說出的話完全不同於往日面對他時的尖銳，和與那些斯萊特林打交道時的滴水不漏也截然不同：“他們也在牽掛你。”

“在我們巫師界，人死後會面臨一個選擇，變成幽靈，或坦然接受死亡，向前走，去往另一個地方——人們稱之為阿瓦隆。”

哈利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他愣愣地看著女孩，發出了自已的疑問：“選擇？”

“沒錯。他們勇敢的選擇去往阿瓦隆，但他們依舊……愛著你，陪伴著你，只不過無法時刻在你身邊罷了。”艾莉西婭停頓了一下，她很是驚訝於自已將要出口的話。

梅林，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自已居然有主動安慰波特的一天。

哈利認真聆聽的同時接受了這個說法。他看了看鏡中的父母，又看了看錶情不大自在的女孩，再一次露出了真誠的笑容：“我從未聽說過這件事……艾莉西婭，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也謝謝你安慰我。”

這是入學幾個月以來，艾莉西婭和哈利之間氣氛最為平和的一次。

那些學院的紛爭，個人的摩擦通通隱匿在了黑暗當中。

月亮悄悄從雲朵身後探出了頭，柔和清冷的月光逐漸蔓延至昏暗的屋子裡，銀綠色圍巾和紅黃色圍巾的二人站在一塵不染的鏡子前相對而立。

在日後無數個漆黑無比的晚上，哈利總是會想起這一幕，女孩彆扭又真摯的關心和其他師長朋友的勉勵，一同給了他一次又一次面對困難的力量。

未來的艾莉西婭也不會忘記，在完成“奇洛”交代的作業的這一晚，她看到了第一次巫師大戰中悲壯的結果——一個在一歲時就失去父母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