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知道……”斯內普銳利的眼神猶如刀子一般死死釘在了鄧布利多的臉上,正當情緒激動語調高昂時,他的話語戛然而止。

鄧布利多知道他要說什麼。

西弗勒斯一定想說:你明明知道奇洛的危險,幾乎可以確定他就是個食死徒,為什麼還允許他接近艾莉西婭?

至於西弗勒斯不再繼續質問下去的原因他也知道。

他們都知道。

這注定是個得不到答案的問題。

鄧布利多的情緒很是複雜,他長長嘆了一口氣。

斯內普很少見到他這副神情,面色不由嚴肅了幾分,生生把疑問句說成了陳述句:“你有事瞞著我?”

讓鄧布利多不知如何開口的事情,一定不是什麼無關緊要的小事。

四周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不過這凝滯的氣氛沒有超過十秒。

“鄧布利多。”

“海格告訴我……”

二人同時發出了聲音,斯內普不再說話,靜等著鄧布利多的下文。

後者頓了頓,再次說道:“海格告訴我,禁林裡死了幾隻獨角獸。”

“獨角獸的血可以延長壽命,現存唯一一個有能力潛伏進霍格沃茨,又需要以這種方式維持生命的人,只有一個。”

斯內普左手前臂輕輕一顫,幅度小的幾乎令人看不出來。

黑魔標記的顏色在逐漸加深,這說明這股魔力的主人已然有了復起的跡象。

一時間,他的心情五味雜陳,滔天的恨意和數不清的擔憂攪在了一起,這其中,還有因眼前人而起的惱怒與無力。

鄧布利多盡力了,黑魔王的歸來勢不可擋,這是必然的結果。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黑魔王親自出手尋找魔法石前找到他——那本是為哈利準備的關卡,為奇洛準備的陷阱。

最開始,誰都沒想到黑魔王本尊會出現在霍格沃茨,斯內普相信鄧布利多對此也是一無所知。

鄧布利多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冒著哈利被害的風險把伏地魔引到學校,起碼現在不會。

他們要怎麼找到伏地魔?

難不成要等著他主動現身嗎?

不可否認,艾莉西婭是最有可能接觸到他的存在——奇洛的所作所為準是奉了他的命令。

再嚴重一點,說不定西婭已經與黑魔王見過面了。

鄧布利多一抬眼就知道斯內普在想些什麼,他的語氣依舊沉穩:“我能做出的最壞的預想,就是湯姆在親自同艾莉西婭來往。西弗勒斯,她在學習黑魔法。”

斯內普如墜冰窟,他猶如一條溺水的魚一般,只得微微張口以換取更多的氧氣。

很少有人能比他更瞭解鄧布利多話中的意思——他已經和後者打了數十年的交道。

鄧布利多這麼說,就說明他離事實只差一個證據。

“湯姆不會讓她有生命危險,她是一個馬爾福。”鄧布利多見黑袍男人的面色過於蒼白,如此開口說道,“至於艾莉西婭本身——我想,你比我更加了解你的教女。她是個好孩子。”

雖然黑魔王在消失前已經暴躁多疑到讓人驚疑,但他在面對哈利·波特以外的事情時,依舊尚存一絲理智——這是伏地魔得知預言後,食死徒們的想法。

盧修斯在他失勢後迅速倒戈,用奪魂咒為藉口,塞了一大筆金加隆逃脫了罪名。伏地魔知道此事後不可能對其有什麼好臉色,但他東山再起的計劃又離不開馬爾福的資助。

以伏地魔的性子,折磨馬爾福家的小女兒已經是再仁慈不過。

畢竟德拉科是眾人心照不宣的下一任馬爾福家主,在他看來,教訓德拉科是給馬爾福家族一巴掌,教訓艾莉西婭就只是給盧修斯提個醒。

伏地魔並不覺得盧修斯會因為一個孩子和他拼命,世界上哪有什麼跨越生死的愛?

在死亡的威脅與利益的誘惑下,未來的盧修斯再怎麼憤怒也要對他笑臉相迎。

“我要跟著奇洛。”斯內普在一陣沉默後斬釘截鐵地說道。

雖然鄧布利多理解他的心情,但他無法支援斯內普的想法:“湯姆一定已經對你有所懷疑了,我們不能再冒這個險。”

斯內普今天跟奇洛發生爭執的整個過程一定會原原本本的被搬到伏地魔面前,如果他繼續盯著奇洛,伏地魔對他的懷疑只會日漸增加。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鄧布利多沒給他這個機會,用一句話將他堵了個死:“西弗勒斯,這是命令。”

男人的身形晃動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向後撤了小半步。

憤怒,擔心,無力,愧疚,妥協。

斯內普無比煎熬,半晌後,他重新恢復了往日那副冷漠的面孔,目光空洞冰冷。

鄧布利多凝視著這個失去了摯愛,又不能在此刻親自保護教女的男人。他並不如表現出來的那樣平靜。

一隻蒼鷹掠過窗外,月光透過玻璃直直照在了厄里斯魔鏡上,刺眼的光芒一直反射到了鄧布利多的鏡片之後。

“我會一直保護艾莉西婭,如同保護哈利。”他給出了一個沉重而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承諾。

正在用大腦封閉術平復自已心情的斯內普眸光閃爍了一瞬,二人就這樣沉默的相對而立,誰也沒有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斯內普低沉的嗓音才響起,他緩慢地、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最好是。”

“我向你保證。”鄧布利多的回答仍舊堅定。

You have my wo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