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後悔

高陽郡主答應了江城讓她父王給他謀一個職位。她回去後就又哭又鬧，還把江城誇得天上有地下無，非逼著端王答應，端王聽說江城十九歲就考上探花，才心生動搖，但他還是決定考察一下江城的能力。

高陽約了江城到端王府拜見他父親。

江城激動異常，把握好這個機會就可以恢復官職，可能還會得到提升，他決定穿得體面一點去見端王。

在官宦勳爵府上，連下人不高興都可以給你臉色看，穿得太差，只會遭人白眼。

季如嫻甩了江城之後，不可能再給他買衣服了，轉眼已是春末，江城翻了翻衣櫥，竟沒有一件像樣的衣裳，他狠下心決定買一件好一點的。

前世，季如嫻最愛到霓裳閣給他定做衣裳，那裡的裁縫手藝好，做出來的衣裳也最合他心意，就是價格不菲，隨便一件都得上百兩。

江城根本拿不出這麼多銀子。被罷官後，他就沒有了收入，全家僅靠江牧松每月三十多兩銀子維持生活，吳氏把下人都辭退了，只留下一個灑掃的婆子和一個煮飯的老頭。這兩人年邁了，無處可去，只要給口飯吃，都願意留下來。

江城知道他娘那裡還有點私房錢，決定厚著臉皮去她那裡要些銀子。

吳氏一聽就炸毛了，“不行，這些銀子是我傍身用的。萬一哪天你們不管我了，至少我還有一條活路。”

兒子沒有了收入，又沒有了那些奉承的人來送禮，吳氏一下子感到生活變得緊巴巴的，很沒有安全感。

江城沒有想到他娘到頭來也只顧著她自已。

他妹妹是這樣，他娘也是這樣，前世，他可是一直讓她們過著奴僕環伺，錦衣玉食的生活。

他對這些家人已經寒心了，但現在又不得不求吳氏。

“娘，我怎麼會不管您呢？高陽郡主已經說服端王給我安排一個官職，我總要買一件上好的衣服，穿體面一點去拜見他。銀兩算是我向您借的，日後我恢復官職了，一定加倍還給您。”他的語氣裡已經有些哀求。

“真的？”吳氏聽到兒子這麼說，眼眸閃了閃。

“您放心，一定沒問題。”

只要讓他見到端王，他一定可以讓端王重視他。

畢竟他經歷了一世，整個大魏朝未來三四十年發生的事情，他都瞭然於心。

得到兒子肯定的回覆，吳氏突然轉變了話風，“我就說我兒一表人才，長得風度翩翩，一定是前途無量。這個高陽郡主可是端王的女兒，當今皇上的侄女，身份比那個季如嫻尊貴多了，季如嫻哪裡配得上你。”

吳氏說著就像只驕傲的大公雞揚起了下巴。

江城嘆了口氣，他不想和他娘這個膚淺的內宅婦人解釋太多。

在皇上眼裡，季正堯是幫他守護邊關，保他皇朝安穩的忠誠良將，而端王作為兄弟，是對他的皇位虎視眈眈的威脅，皇上更器重誰，誰的權勢更大，不言而喻。

吳氏咬咬牙，拿出了一百兩銀子給江城。

江城拿了銀子就到霓裳閣挑選衣裳。

霓裳閣的掌櫃見到他來，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熱情，很敷衍的上前招待他。

掌櫃是個很會察言觀色的，正主都已經帶著新郎官來選喜服了，他還有什麼看不明白的。

江城覺得受冷落了，臉上有些掛不住，但還是強撐著面子進鋪子選衣服。

往日都是他來試一下面料，季如嫻讓店裡的裁縫做好後，直接送到武安侯府或者江宅。他今天要去拜見端王，只能買成衣換上。

霓裳閣的成衣在二樓，男女款分兩邊，又按照高中低分成三個檔次。

江城的銀兩也只夠買一件低檔的成衣，掌櫃看他朝中低檔區域走去，連敷衍都不願意了，直接派了個夥計招待他。

江辰的心裡跟百爪撓心一樣難受，往日他來的時候，這些人恨不得跪舔到他腳下。不過是失去了季如嫻，他就不配到這裡來了嗎？

他看著那些衣服，質地細膩，手感絲滑，摸起來都讓人感到舒服。

以前有季如嫻替他付銀子，他並沒有覺得這些東西有多珍貴的感覺。

店裡的夥計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歪著腦袋看他一件一件地摸著那些衣服，猶豫不決，又愛不釋手的樣子，滿臉都是鄙夷。

聽到他說想要試穿，才不耐煩地把衣服取下來。

江城眉眼有些陰冷，沒想到自已還能被一個鋪子的夥計鄙視，他有些難堪。

他甚至有些後悔來這裡了，但是現在離開，日後更是讓這些人嘲笑他窮酸。

為了維持他那虛榮的面子，江城硬著頭皮挑了一件一百五十兩的青色錦緞長袍，除了他娘給的一百兩，他又自已補了五十兩銀子。

走出鋪子的那一刻，他就暗下決心以後要好好整頓一下這些鋪子。

最好別讓他抓到什麼錯處。

他在心裡冷哼一聲。

穿著霓裳閣的衣服，他終於又找回了往日翩翩君子的自信。

走在路上都像孔雀開屏一樣，生怕別人看不到他。

果然只有這樣上好的衣服才配得上他。

還沒走多遠，一個身影就像上次那樣，把他拖入附近的一個巷子裡。

他瞳孔一震。

又是季正新。

季正新這次不跟他廢話，掄起拳頭，直接爆他腦袋。

一邊打一邊罵：“去你的，出的什麼餿主意，害老子斷了財路。”

兩人拉扯中，江城的衣服也“滋啦”一下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他的心也跟著衣服的撕裂聲碎裂了。

他為了拜見端王，好不容易湊了一百多兩銀子，又忍下了店鋪夥計的各種冷眼才買的衣服，就這麼毀了。

他氣得直接跟季正新撕打起來。

他向來端著一副溫潤如玉的形象，這是他第一次動手打人。結果不言而喻，他又被打得鼻青臉腫。

這個樣子，他肯定不能再去拜見端王了。

他現在很後悔，自已要是沒有為了報復季如嫻而去招惹這個人該有多好。

端王為了見他，在府上等了一個下午也沒見江城來，他氣得怒摔了杯子，讓高陽不準再幫江城說話。

杜牧松對兒子更加生氣了，吳氏為自已的一百兩心痛不已，連大夫都不捨得給兒子請。

江城錯失機會，懊惱不已，又時不時地聽到季如嫻要成婚的訊息，心裡像被人一錘一錘鈍擊，氣到渾身打顫。

蕭府裡紅綢如海，花團錦簇，府裡下人都在為即將到來的婚宴佈置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