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完侯府的事情,季如嫻就和蕭辰安到霓裳閣看喜服。

馬車上

兩人分坐在左右兩側。

季如嫻兩手扶著膝蓋,雙眸時不時瞟向蕭辰安,醞釀了良久才開口道:“今天他們說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

她怕再提起這些話,會傷了他的自尊,說話的聲音有些輕。

蕭辰安目光溫和地看著她,眼睛像平靜的湖面,不起波瀾。

隨後,唇邊揚起一抹淺笑,淡淡道:“我不會的。我不貪圖侯府的產業,所以問心無愧。”

季如嫻微閃著美眸,她覺得自已剛才想多了,眼前的男子總是這樣坦然得讓人心安。

“以後可以叫我‘辰安’。”

沉磁般的聲音又突然間響起。

季如嫻的心“突”了一下。

原來他在介意自已剛才稱他“蕭公子”。

“好,那你叫我‘如嫻’吧。”

話音剛落,馬車突然晃動了一下,季如嫻沒坐穩,眼看要側身倒過去,蕭辰安一個眼疾手快傾身上前伸手扶住她的腦袋,將她攬入懷中。

季如嫻的腦袋穩穩靠在他的胸前,剛好可以聽到他“突突”的心跳聲。

隨著那心跳聲越來越快,季如嫻那一張白瓷般的臉,漸漸像桃花綻放般泛著紅。

原來他也會害羞,季如嫻心下又覺得好笑。

馬車回穩之後,蕭辰安才鬆開手,回到位置上。兩人都不由得眼眸閃了閃,躲開對方的視線。

“對不住,姑娘,剛才車輪子撞上了一塊石頭。”馬車外傳出車伕道歉的聲音。

“沒事。”季如嫻回道。

她平復了又羞又尬的心緒,抿了抿嘴唇對蕭辰安道:“謝謝!”

“不用謝!”

馬車很快駛到了霓裳閣。

蕭辰安扶著她下了馬車。

秋菊捂嘴輕笑,新姑爺挺自覺,她樂得自在。

掌櫃熱情地招待兩人挑選喜服。

霓裳閣的三樓全部都是成親穿的喜服面料和樣式。

前一世,為了給江家人做足面子,她穿的喜服厚重繁瑣華麗,折騰一天下來,快把她累暈了。這一世,她選了一件簡約內斂的束腰大袖衫。

蕭辰安選的則是一件和新娘喜服匹配的白色對襟直領長衫和紅色圓領長袍。

挑選完喜服後已經日頭西斜,季如嫻請他到侯府用晚膳。

蕭辰安婉拒了,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蕭府桐華軒

蕭辰安正在斂神沉思。

一支袖箭破窗而入,直直向他射去。

蕭辰安眼眸突然變得凌厲,他頭一歪,袖箭越過耳邊而去,帶起的勁風滅掉了身後一隻燭火。

他眉峰一擰,看向窗外。

一道黑影翻進窗戶,完成了幾個後翻之後,立在了他面前。

“每次都被你躲過,一點兒都不好玩。”

男子雙手交叉抱於胸前,歪著嘴嘟囔道。一張俊秀的臉氣鼓鼓的,顯得有些可愛。

來人名叫顧玄宇,原來是南充縣太爺的兒子,小時候因為一次落水被蕭辰安救起,就整日黏著蕭他,和他稱兄道弟。他的一身功夫也是蕭辰安教的。後來他老爹被調到上京城做了京官,他才戀戀不捨得離開蕭辰安。

“下次請走門進來,不然就補上修窗戶的銀子。”蕭辰安一雙眼睛直視著他,冷冷開口道。

“我說你都娶了一座大金山,這麼大個府邸都是你的,還那麼計較。”顧玄宇對蕭辰安撇了撇嘴。

他家還沒有這座府邸的一個庭院大。

“那是她的東西,不是我的。”蕭辰安神色泰然,臉上看不出一絲據為已有的貪念。

顧玄宇用手雙手撐著桌案,傾身向前打量著蕭辰安的一張臉,“你這張臉有什麼特別之處嗎?我也長得很俊俏,她怎麼就看不上我呢?”

“膚淺!你怎知她就不是看上我的能力?”蕭辰安目光冷冷地看著顧玄宇。

他真的好想捶這小子。

“你不知道她之前在上京城追那個七品員外郎的兒子江城,追的有多瘋狂。三天兩頭就堵到人家宅子前送禮物,那個江城可是一點表示都沒有,一直吊著她。那麼多官宦勳爵家的公子上門提親她都看不上,沒想到最後被你小子撿了便宜。當個上門女婿爽吧,連聘禮都免了。”

他說完,還對蕭辰安揚了揚下巴。

蕭辰安眉頭緊了緊,臉上像覆了一層冰霜,非常難看。

顧玄宇不由得心頭抖了一下,在他的臉上讀出了危險的訊號,後悔剛才說了那麼多。

“既然我撿了便宜,那你幫我給江公子送份大禮。”蕭辰安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顧玄宇心中瞭然,原來是醋罈子翻了。

他朝蕭辰安翻了翻眼皮道,“明白了。”

半夜,江城剛想要上茅房出恭,突然被一個從天而降的黑衣人封住嘴巴,然後整個人用麻袋套住,接著就感覺狂風暴雨般的拳腳落在他身上。

顧玄宇功夫不弱,拳拳都如碎裂心骨般疼痛,江城嘴巴被封住,又喊不出來,只能“嗚嗚”地發出悶哼聲。

顧玄宇始終留著分寸,把他打慘了,還打不死他,見打的差不多了,才停手。第二天,江城的小廝趙三起得早,上茅廁時,發現旁邊一個沾滿血汙的麻袋在動。

趙三嚇得急忙去敲江牧松的房門。

吳氏正趴在江牧松的懷裡流口水,突然被敲門聲吵醒。

瞬間兩眼就冒著怒火,扯著尖銳的嗓音道:“敲敲敲,一大早的,吵死人了,還讓不讓人睡了?”

“老爺,夫人,不好啦!茅房外面有一個血漬斑斑的麻袋,裡面不知道什麼東西在動,你們快起來看一下吧。”

杜牧松夫婦一聽,驚得坐起,連忙套上衣服跟著趙三到茅房外看情況。

府裡的其他下人也被他們的動靜引著過來。

趙三把麻袋拖到離茅坑遠一點的地方。

杜牧松看到袋子,眉頭一皺,喝道:“趕快開啟袋子,還愣著幹什麼?”

趙三看到麻袋不動了,又上前踢了兩腳,才心裡惴惴地解開袋子。

袋子裡露出一顆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腦袋,蓬亂的頭髮黏膩地粘在血汙的臉上,根本看不清臉長什麼樣,而且渾身髒汙,還伴著一股尿騷味。

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地上的人伸手抓住了趙三的腳,被趙三一腳踢開。

“爹,娘。”那人嘴裡嗚嗚咽咽的發出聲音。

吳氏才恍然驚覺地上躺的人是他兒子。

“城兒,是城兒。”

她驚慌地哭喊道,“還不快把少爺抬到屋子裡去。”

江城被下人抬著回屋,兩眼不忘惡狠狠地瞪著趙三。

趙三覺得自已要大禍臨頭了。

果然,第二天就被江家打了二十大板,然後發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