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身後,季正堯正在義正辭嚴地給蕭辰安一些岳父的提醒。

比如:自家女兒驕縱任性,多謙讓一些;不要只顧著衙門的事情,家裡的事情也分擔些;不要欺負自家女兒云云。

蕭辰安一一頷首應下。

入了前廳,蕭辰安恭恭敬敬地給季正堯夫婦敬了茶。

“岳父請喝茶!”

“岳母請喝茶!”

“快起來!”陸氏笑得合不攏嘴,夫妻倆一人給了他一個大紅封。

當初女兒說要入贅女婿的時候,她想著找一個樣貌差不多,人品好的就可以了。

現在真的是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喜歡,陸氏眉眼裡掩不住的笑。看得蕭辰安越發的恭順。

敬完茶,季正堯就把蕭辰安留在前廳聊一些衙門上的事情,陸氏則拉著進了內院屋子。

陸氏從梳妝檯上拿了一個脂粉遞到季如嫻跟前,衝她擠了擠眼,輕聲道:“你們夫妻恩愛,娘很高興,但是儘量隱蔽些,不要讓人看了笑話。”說完,指了指她的脖子。

季如嫻一臉茫然,她娘說什麼呢?她怎麼沒聽明白。

她朝銅鏡看了看,自已白皙的脖頸上有一道紅痕。怔了片刻,才明白過來。

她漲紅了臉,“娘,您誤會了,這是蚊子咬的,太癢了,我用手撓的。”

陸氏聽完,臉色僵了一下,湊過去仔細一看,確實是蚊子咬的,還腫了一個小包塊。

她尷尬地拍了拍自已的腦袋,“瞧我這老眼昏花的。”

說完,忙喚身邊的王嬤嬤去拿藥膏給她塗上。

季如嫻……

這邊忠伯一邊給季雲熙擦藥,一邊流眼淚,“公子,你忍著點。”

季雲熙從頭到尾咬著牙,連哼都沒哼一聲。

換完衣裳出來,大家再看到他時已經煥然一新。

十三歲的孩子被欺負久了,朽弱的心靈時時提起警覺,看到這麼多人盯著他,內心怯怯的,始終垂著腦袋。

陸氏為女兒女婿準備了豐盛的回門宴,季雲熙也被邀請上桌,他從小到大第一次被這麼熱情對待,有點受寵若驚,根本不敢上桌。

“坐上來一起吃飯吧。”季如嫻輕柔地說道。

季雲熙抬眸對上季如嫻溫和的目光,才坐上桌。

“謝謝姑娘。”季雲熙端正坐著,恭敬地回道。

“以後叫我大姐,還有他們是你的叔父、嬸子、二姐和……大姐夫。”季如嫻道。

前世能夠為了她父親付出生命的人就是他的親弟弟。

蕭辰安聽到那聲“大姐夫”,心裡泛起了一絲絲漣漪。

“謝謝大姐!”季雲熙又說了一句。

“從今日起,侯府就是你的家,不需要再畏畏縮縮,謹小慎微,自在點兒。”季如嫻道。

季雲熙茫然地看向她,心想:為什麼姑娘會對自已這麼好?難道就因為剛才自已勇敢地站出來為叔父說話嗎?可是自已只是一個下人,她可以隨便拿些銀兩打發自已呀。

但季雲熙還是帶著疑惑的語氣喃喃開口道:“住在侯府?”

季如嫻點了點頭,給了他一個肯定的回覆。

季如婉先高興地開了口,“太好了,大姐出嫁了,以後還有云熙弟弟作伴。”

季如婉性格溫和,不會與人主動交往。季如嫻出嫁後,家裡一下子冷清,她心裡空落落的。突然多一個弟弟,內心欣喜萬分。

季正堯自然很贊同女兒的決定,怎麼說都是有血親關係的侄子,他也不忍心看季雲熙受苦。

季雲熙非常激動,大大的眸子如璀璨的星河般亮起星光,臉上也第一次有了笑。

夫妻倆用完午膳就回府了。

蕭辰安休滿三天婚假,明日又得上職了。

翌日,季如嫻就到大房的宅子找季正新談判。

季正新打不過她身邊的兩個護衛。原本是想把她趕出去的。聽說她是來送錢的,就讓她進門了。

“這裡是五十銀子,我想買下雲熙。”季如嫻身姿挺直地站著,面色威嚴,語氣冷淡。

“這個小兔崽子,難怪一整夜都沒回來,原來留在侯府了。”季正新咬牙切齒地罵道。

電光火石之間,他的腦中已經有了幾百個念頭。

為什麼這死丫頭要買下那個兔崽子?反正這個兔崽子就是廢物一個,他能多撈一點銀子就多撈一點。

只見他身子一挺,雙手插著腰,衝季如嫻大聲道:“一百兩銀子?做夢!我養了這小兔崽子十幾年,他才值一百兩銀子。我就是把他當狗使喚,也不會賣給你。”

季如嫻臉色變得陰沉。

把自已的兒子虐待了十幾年,還這麼厚顏無恥說成“養”。

“最多一百五十兩。你願意就簽下這份斷絕父子關係的契約,不願意我就把人給你送回來。”

季正新看到季如嫻態度強硬,知道沒有商量的餘地,就道:“好,就一百五十兩。”

沒有了侯府的幫助,他已經很久都沒聞過迎春閣的女人味了,想念得很。

秋菊拿出契約書,季正新毫不猶豫就簽了字。

“從此以後你就和雲熙斷絕父子關係,他的榮辱富貴與你再無關。”季如嫻沉聲道。

季正新想到那小子軟弱怯懦的樣子,才不相信他能有什麼出息,看到秋菊手上的銀兩,就像老虎看到獵物一樣撲上去。

季如嫻相信季雲熙這一世只會過得更好,她不想到時候季正新用父子情綁架他。

事情解決完了之後,心情無限暢快。

馬車上

季如嫻道:“秋菊,入夏這段日子蚊蟲特別多,我們去李記買點兒薰香吧。”

秋菊道:“好,今日也才六月初九,離入秋還有一個多月的日子,剛好多買點兒。”

六月九日?

季如嫻眼底猛然一顫,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前世就是在六月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