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靈和張海白一齊朝那邊看去。

哦,是一部插在地裡發著綠光的手機。

上面還沾了點血。

無三省走過去把手機撿了起來,轉頭看向那老頭,問:“除了我們,這兒還來過別人嗎?”

老頭回答說之前有一批人,十多個,下去之後就再也沒有上來,並且苦口婆心地勸他們回去。

就在這時,大奎插了一句:“不就是妖怪,這位張小爺爺在這兒,粽子都得給他磕頭,有他在,什麼都不在話下,對吧?”

很顯然,這話是問張啟靈的。

但以張啟靈悶油瓶的性子,怎麼可能吭聲。

張海白見此冷笑了一聲,他最煩別人捧殺了,更何況他這個都有點道德綁架了。

本來張啟靈沒回應,大奎就已經很不爽了;後面聽到張海白無比清晰的冷笑,他頓時更不爽了。

張啟靈他惹不起,張海白他還惹不起嗎?

他不就是個破學生?

“你小子,笑什麼?”大奎語氣不善,捏著拳頭朝張海白走了過來,怒氣衝衝,看上去像是要動手。

張啟靈見狀二話不說擋在了張海白麵前,張海白看著自家族長的後背,笑了笑。

被人罩了呢,感覺還不賴。

“大奎。”無三省見張啟靈有意要護張海白,便知道這人並非看上去那麼簡單,而且這個時間段根本不適合節外生枝,他臉色不悅,皺眉道,“他只是個學生,你跟個學生置什麼氣?”

無三省都發話了,那大奎就不能動手了,他只得瞪了眼張海白,不再做聲。

張海白見事情結束,便打了個哈欠走到一邊,拿過帳篷旁的摺疊椅,坐了下來。

他開啟手電架好,轉了個筆花,開始畫畫。

張啟靈看了他的方向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

張海白的上半身穿著一件不怎麼束身的衝鋒衣,拉鎖拉到了頭,手半縮在袖子裡,看上去很怕冷的樣子;他下半身套了條工裝褲,褲子的褲腳塞在了作戰靴裡,看起來很乾練。

他修長的手指捏著炭筆,在紙上看似隨意地勾勒了幾筆便繪出了一個戴著兜帽的背影。

他的樣子好像真的是來寫生的一樣。

無邪看了他幾眼,總覺得他身上有一些說不出來的違和感。

張海白下鬥不需要裝備,也不需要準備。

所以他閒著也是閒著,就乾脆淺淺畫了一張瓶子的單人速寫。

另一邊無三省他們手裡拿著地圖,在上面比比劃劃,在說些什麼。

張啟靈走了過去,看了幾眼就下了定論,指著一個畫著狐狸臉的地方,道:“我們在這兒。”

張海白畫完最後一筆,把畫拿遠了看著。

只見畫中張啟靈背對著畫面鏡頭,手裡拿著地圖,立於群星璀璨間,萬千熒光圍繞在他的身邊,讓他看起來多了絲神性,也多了絲人性。

因為熒光讓他看上去很溫柔。

張海白伸了個懶腰,走到一邊翻乾柴和火石。

不消片刻,他便把火生了起來。

他餓了,得先弄點吃的。

張海白看到帳篷裡有個鍋,就拿了出來,往裡面倒了水。

等水煮開了他就往裡面倒了幾包自制的蔬菜壓縮包,又挑了半隻雞和一把枸杞進去。

最後,又放了點調料調味。

雞湯的鮮香味很快便逸散了出去,眾人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

只見張海白正拿著湯勺在鍋裡攪拌著什麼。

所有人都嚥了口口水,肚子咕咕叫——但到底對方和他們不是一路的,他們總不好去搶一個學生的吃的。

張啟靈正在分析墓穴的位置,聞到香味直接就不講了,走到了張海白身邊坐下。

張海白看了他一眼,道:“啞巴,別急,還沒燉爛,再等幾分鐘。”

張啟靈點點頭,在他邊上抱臂假寐。

無三省見了他們的交流,愣了一下,問張海白:“小兄弟,你們認識?”

張海白漫不經心熬湯,聞言一笑,笑容裡帶著些狡黠:“當然認識啊,我還知道你叫無三省呢,是吧三爺。”

無三省聽了眸子都深了深,不知道在想什麼:“你也是道兒上的?”

張海白舀了一勺湯嚐了嚐鹹淡,發現味道還行後,就盛了一碗出來:“不能算吧,畢竟我是個藝術家,當然,你也可以叫我‘設計師’。”

張海白敲醒了張啟靈,把盛了滿滿雞肉的湯給了他,順便塞了根筷子給他,看上去照顧張啟靈可以說是非常熟練了。

張啟靈吃東西的時候很乖巧,可能他自已都沒發現。

不聲不響的。

無三省思考了片刻,突然想起最近道上新興起的人物——白爺。

無三省試探開了口:“你是張海白?”

張海白笑了笑,沒吱聲。

一副“你說的都對”的樣子。

無三省識趣地沒有問下去。

無邪沒聽見無三省和張海白的對話,他才湊了過來,就被張海白塞了個盛著滿滿一碗雞肉的湯。

無邪有些訝異,心道這悶油瓶的親戚真是個好人。

這麼多肉呢。

潘子過來也得了半碗肉半碗菜的湯。

無三省的那碗全是菜。

他有些不解,不知道自已哪裡招惹這位爺了,但也沒資格計較,畢竟對方又不是自已夥計,有口吃的就行。

但那大奎明顯不懂這個理。

他指著自已碗裡若隱若現的零星菜葉子質問張海白道:“你這臭小子,是不是針對我?”

張海白沒理他,自顧自地盛了一碗肉,細嚼慢嚥地吃了起來。

他甚至有心情從口袋裡拿了個滷蛋拆了慢條斯理地吃了。

畢竟傻逼跳腳又不影響食慾。

大奎看得牙癢癢,把湯直接潑向了張海白——他的動作太快,無三省都沒來的及攔,張海白也沒來的及躲。

那湯才出鍋沒多久,還是滾燙的,潑到身上沒多久張海白的面板就開始變紅,燙的起了水泡。

大奎看著滿頭滿臉菜湯的張海白冷笑:“你個乳臭未乾的小鬼也敢嘲笑我,再練……”

他話還沒說完,只見面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青年男人突然嘴角下壓,眼底迸出了駭人的殺意。

張海白迅速起身,抓住大奎的頭髮就把他的後腦往地上砸。

他沒收力氣,這一下會出人命的!

張啟靈瞳孔驟縮,立刻一個箭步上前按住了張海白青筋都爆出來的手,制止道:“海白!”

張海白似乎冷靜了一些,他看向了張啟靈,眼神陰鬱:“族長,別攔我,不然我殺了他。”

無邪被面前突然發生的事情給震懵了,他看著一直嘴角帶笑的張海白突然露出了這樣的陰暗面,一時有些受不住。

好可怕啊。

這種陰晴不定的人,以後還是離遠些吧。

對了,他剛才管那悶油瓶叫族長?

他們還真是一家人啊。

張啟靈沒有鬆手,他眼神定定地看著張海白,道:“你可以潑回去。”

張海白和張啟靈對視了好一會兒,大抵是被張啟靈眼底的鎮靜所感染,他慢慢鬆開了手,任由大奎倒在了地上。

大奎不敢亂動了,因為他剛才感受到了張海白實質化的殺意——但凡張啟靈攔得慢一點,他小命就沒了。

所以說。

張啟靈又救了他一命。

張海白緩了兩秒,冷笑了一聲,看向了無三省:“你的這條狗不聽話啊三爺,回去好好管教管教,不然狗咬了人,還得主子負責,多憋屈啊,你說是吧?”

這話說的,一語雙關。

張海白沒有心情再吃飯了,他正打算睡覺,卻見張啟靈點了點他的胳膊,他略顯疑惑地看了過去——只見自已的衣服被打溼,完全貼在了身上。

露出來的面板都或多或少地被燙出了水泡。

張海白把衣服脫了,水泡拿針挑破,消了毒敷衍了事。

整個過程看得無邪心驚膽戰。

這人對自已真狠。

張海白處理好又拿了件衣服套上,抱臂小憩。